╭*||▂▂ ▂▂||*╮    ╰||| o o |||╯     ||╰╭--╮ˋ╭--╮╯||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浅沫】整理 │ │ │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 ∞ ┉┉┉┉ ∞ ∞ ┉┉┉ ∞ ∞ ┉┉┉┉ ∞ ∞ ┉┉┉╝ ================= 书名:卫聂同人大杀天下 作者:白夜mirror 文案 “小庄,你逾越了。” “师哥!” 是不是你的眼里永远不会有我,是不是你永远不会在乎每一件事?那好。 “小庄,你对师父做了什么?”盖聂的声音微微颤抖,似乎压抑着极大的痛苦。 终于,有了一丝感情吗? 我只是极端而又可笑的认为,只要自己受伤你就会看见我,只要自己做出什么大事无论对错你就会一直看见我,所以,我毁了一切,毁了你,也毁了自己。 “师哥!”卫庄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自己的耳畔绕,剑一点一点没入自己的身体,冰冷的剑划过五脏六腑一般噬骨疼痛。 “卫…庄…”第一次,叫他真正的名字,旋即倒在卫庄的怀里。 “师哥,我爱你啊。”一声感叹,低沉而又空洞,随风消散。 “小庄!你做了什么?这是乱伦!有悖天道!” “乱伦?天道?”卫庄坐了起来,“当初你和我讲责任,如今你又和我讲天道?师哥,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卫庄有些歇丝底里的吼出来。 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不在乎,毁了一切也不在乎。 仗剑天涯,大杀天下,若为君心,血染芳华。 内容标签:历史剧 江湖恩怨 年下 搜索关键字:主角:盖聂,卫庄 ┃ 配角:巧言,白凤,红莲 ┃ 其它:秦时明月,卫聂王道,诸子百家 ==================   ☆、第 1 章   狂风肆虐,漫山遍野,入目皆是一片荒凉。卫庄清闲的躺在粗壮的树干上,头枕着手臂,与这枯藤老树一样凄凉。嘴角始终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乌鸦还在头顶盘桓不断,不肯散去,直到夕阳彻底消逝,黑夜,彻底将世界包围。   “小庄,你该回去了。”盖聂站在不远处,背手而立,白色的衣襟随着夜风摇曳。   卫庄轻轻侧头,一只手扶着树干,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我还以为师哥把我忘了。”语气有一些嘲讽,卫庄左腿微曲,踏了一下身下的的树干,翻身腾越而起,稳稳站在盖聂前面,背冲着盖聂,头也不回的往鬼谷走去。   盖聂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师父说,卫庄终究还是太过高傲。   似乎回来之后就没再见过卫庄,盖聂知他定是没有吃东西,便取了些饭菜,穿过空旷的院子,叩响了卫庄的屋门。   “叩,叩”清脆的声音在如此静谧的夜色里显得有些突兀,等了片刻也不见屋内有人应声,“小庄,我进来了。”说罢,便轻轻推开了竹门,这不是盖聂第一次走近卫庄的屋内,却有着一种疏离,屋内依旧干净,整洁而且空旷。   轻轻的将手中的食盘放在桌子上,随后缓步走床边,卫庄背对着盖聂和衣而卧,似乎是睡着了。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还是朝卫庄伸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盖聂的手腕便被紧紧握住。   盖聂有那么一瞬愣住,随即扭动手腕想要挣开,卫庄翻过身来,目光炯炯,另一只手揪住盖聂的衣领,向下一拉,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的很近。   “师哥,想要干什么?”   似乎是不太习惯靠的这么近,盖聂微微把头偏开,避开了卫庄的目光“你还没吃东西。”卫庄温热的气息拂过盖聂的侧脸。   “哦?”卫庄的手微松,盖聂便如弹簧一般弹开。   “饭菜放在桌子上了,吃过了早些休息。”说完,盖聂便逃一般的离开了。   卫庄阖眸,轻按着太阳穴,自己和师哥的话好像总是很少,多的永远是剑与剑的对决。   盖聂靠着院子里的树,怀中抱着剑,望着卫庄屋内的莹莹烛火,小庄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回想刚才卫庄突然的动作手腕处似乎还有一丝灼热的疼痛。   “该死的,我在想什么。”猛的甩了甩头,转身朝自己的竹屋走去。   卫庄将窗子推开一条缝隙,望向树下一片空荡,又回头淡淡的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关好窗子,随后端起食盘,悄悄的往后院去,把饭菜全部倒掉。   刚刚破晓,卫庄和盖聂便立刻赶往后山,师父鬼谷子负手而立,衣袂飘飘,仿佛仙人临世,“为师要离开一阵子,你们把我传授的剑法练到六式,不要偷懒。”   卫庄不知道在想什么,盖聂上前,拱手抱拳问到“师父多久才回来?”   “快则半月,慢则半年。”鬼谷子从两人面前走过,“我房里有纵横二剑合璧与互敌的剑谱《大杀》和《破残》,待练到六式,便取了放剑谱的箱子,用这招剑法打开。”不再等盖聂回话,鬼谷子就已经走出来很远。   “师哥,该练剑了。”卫庄牵起嘴角,足下轻点,选了一处稍高的开阔平地,俯瞰盖聂,缓缓抽出手中的剑,在微风中挥动起来。   盖聂没有接话,将剑高高抛起,同时向前跑了几步跳上一块巨石,刚好接住正在下落的剑柄,拔剑,跃起,下劈,动作一气呵成。   卫庄转身,将剑横架在肩上,稳稳的接住了盖聂从背后袭来的一招,盖聂剑身微颤,旋转长剑,逼着卫庄将剑抬高,盖聂把重心全部放在剑上,借力从卫庄头上翻身落地。   卫庄急忙把剑斜握在胸前,盖聂手中的剑的尖端正好顶在卫庄斜过来的剑的侧翼,盖聂突然收剑,变幻剑式,都被卫庄一一化开,突然,卫庄长剑上挑,侧过剑刃,竟然是不打算接下盖聂的一招。   无奈盖聂动作太过完美连贯,一剑几乎用了□□成的力,根本收不回来,盖聂迅速提气,将剑尖向左使劲偏移。   “嘶…”剑划破衣衫,似乎那一刹那的血肉迸裂都听的清清楚楚,剑,还是没入腰际颇深“小庄,你!”   “怎么?用剑之人,若是身上没有伤,又怎么对得起手中的剑,不是吗?师哥。”故意将师哥两个字音加重拉长,卫庄眯着眼看着盖聂。   “小庄,你太顽劣了,若是我这一剑收不住…”   “早晚我们都要誓死一搏不是吗?”   “小庄!”盖聂一声喝斥,倒让卫庄一愣,旋即又露出一贯自负不屑的笑。   “师哥何必在意,你对我手下留情可不代表我不会下死手。”   “够了,今天就练到这儿吧,回去。”盖聂将剑收回剑鞘,疾步往回走。   卫庄也收了剑,跟在盖聂身后,面无表情,乱世之中,这一点点伤对于他来说太过无所谓。   回到了院子,两个人就背对着背朝各自的卧里走去,卫庄脱下外衫,将沾染在伤口上的衣襟撕掉,殷红的血还在外涌,刚才盖聂一剑的力道,留下这样仅仅没入一节小指那么深的剑伤,还真是万幸,卫庄皱着眉,看着模糊翻卷着的皮肉,内心一阵恶心。   “小庄。”盖聂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捆干净的白布条和一个小瓶,目光停留在他的伤口上。   “站在门口做什么?”   盖聂抬脚迈了进来,地上微浮着零星的灰尘,卫庄静静的坐在床边,盖聂在他右边身前蹲下,拔开瓶塞,朝着伤口轻轻抖动手中的小瓶,一阵疼痛由皮肉深至骨髓,卫庄身子一震,很快回复平静。   “疼就忍一下吧。”口气像是在安慰一个孩子。   卫庄觉得有些别扭,将头扭到一边,任由盖聂给他上药,忽然感觉有力的手臂环上自己的腰,小心翼翼,卫庄低下头,却是见盖聂轻轻的为他的伤口一圈一圈的包扎。   卫庄果然还是太过纤瘦,盖聂不禁皱了皱眉头,手上的动作也更加轻柔起来。   “师哥。”卫庄轻唤,声音第一次如此轻柔,盖聂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疑惑的抬头。   “怎么?”   “没什么。”语气又恢复了原来的强硬与倔强,似乎刚才的一丝温柔的语气只是错觉,盖聂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也不打算去猜卫庄在想什么,毕竟是自己的师弟,于是又开始小心的缠着白布。   “总有一天我会比师哥还要强大。”   “嗯。”听了卫庄的话盖聂并没有多奇怪,反而觉得这话如果卫庄没有说出来他就不是卫庄了。   “我会打败师哥。”卫庄目不转睛的看着盖聂,他不知道,曾经那个目中无人的一身傲气的师哥如今是怎么了?   “嗯。”   “师哥!”卫庄的声音猛的抬高,又一次扣住盖聂的手,另一只手却兀自的掐住盖聂的下巴使劲抬起,两个人就以盖聂半抱着卫庄的奇怪姿势定格,四目相对。“师哥,你到底在想什么?”   “小庄,你逾越了。”   “为什么?为什么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一贯的不在乎?”卫庄那年少而略带霸气的脸在盖聂眼前放大,终于,盖聂眼里有了一丝惶恐,立即紧紧合眸。   手不自觉的用力,捏的盖聂下巴有些发红“你以为你只是在做你该做的事吗?一切都只是你的责任而已?”语气满是鄙夷,盖聂并没有推开他,而是依旧单膝跪地,蹲坐在卫庄身边,伤口的血渗的布条一片殷红。   卫庄再一次松开了手,再一次放开了盖聂。   终究还是不忍,哪怕是与自己角逐生死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发过了,这会想换个名而已=v=   ☆、第 2 章   盖聂缓缓睁开眼,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继续为卫庄处理伤口,包好之后,小心的整理了一下他的衣摆,“好好休息。”说完,才拿着小瓶,起身走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是蹲久了,腿有些发麻。   卫庄望着盖聂的背影,目光忽然变得深不可测。   连续三天,盖聂都躲着卫庄,连练剑的时候,也是自己寻了地方苦练。似乎从那以后每晚都能听到狂暴的大风猛烈的击打竹子,好像是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十几天过去,盖聂依旧大清早就拿了剑出去,推开门却愣在门口。卫庄抱着剑,闭着眼,从容的倚着树小憩,盖聂暗自提气,放轻了脚步,怕惊扰到他,轻轻的从卫庄附近掠过,胸前却蓦的横了一把长剑。   “师哥,是在躲着我吗?”   盖聂暗中握紧手中的剑,没有回卫庄的话,只是卫庄剑鞘微抖,没有拔剑出鞘,竟然直接将内力传到剑上,直接震碎了剑鞘。   师父说过,剑不属于剑鞘,它属于强者之手,一把不出鞘的剑,绝对不是一把好剑。   没有丝毫犹豫,卫庄向盖聂横扫而来,盖聂右脚后退一小步,稳住身体,手托剑刃,将剑竖在面前,接住卫庄的突袭,卫庄的剑顺着盖聂手中的剑的剑脊下滑,卡在了剑格之处,突然收了剑。   卫庄这一突然出击力度不小,盖聂硬受下一剑,竟还是脚下步伐不稳,后退了几步。几日不见,卫庄的剑法精进了不少,看他的招法似乎是已经练到了五式,若是再有几天,天资聪颖的卫庄几乎可以与自己抗衡。   这一击不难看出卫庄并未使出全力,他是在向盖聂宣布自己的剑法进步的如此之快吗?   “呵,”卫庄轻笑,手腕翻转,将剑紧贴手臂负于背后,随后头也不回的回屋了。   盖聂虽然心有疑虑,但还是波澜不惊的朝外走去。   一轮圆月,孤零零的挂在天空,泻了一地光华,竹林里依旧是簌簌簌的风声,盖聂披起衣衫,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剑,空手朝竹林走去。   一抹倔强单薄的身影闯入盖聂的视线,怪不得,卫庄精进的如此之快,原来是这样不分日夜练出来的,一剑一式都用尽全力,好像眼前的竹子变成了千军万马,剑气划过,竹子随风摇曳,卫庄巧妙的剑法直指竹子上与人相同的要害之处,却不伤竹子分毫。   卫庄突然朝这边望来,盖聂慌忙在几根粗壮的竹子阴影处隐匿自己,风声依旧,银色的光在眼角一闪而过,盖聂身体后倾,轻功瞬间带动身体退出几米开外。   剑尖指向盖聂,卫庄的眼中是浓烈的恨意,浑身散发出压抑着的一股杀意。   “小庄,”盖聂一步,一步的向前靠近卫庄,卫庄的剑却始终没有收回的意思。   “小庄,若是没日没夜的练是会伤了身子的。”盖聂在剑尖顶在自己的胸膛时停下了脚步,再向前一点点,剑就会没入盖聂的身体。   “师哥是在关心我吗?”声音高傲而且不屑一顾。   “师父不在,我有责任照顾好你。”   “责任?”卫庄打断盖聂的话,“这弱肉强食的乱世之中,师哥和我讲究责任?各国之间就像一根紧绷的弦,一旦断开,就会屠戮天下,表面上维持的和谐就会迸裂瓦解,最后还是化为一个整体,表面统一实则暗潮汹涌,到那个时候,责任也不一定是什么有意义的东西。”   “小庄,你到底想怎样?”当初,不是你说的责任吗?   “不想怎样,七天之后,我希望师哥能够练到六式,对于《大杀》和《破残》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呢。”卫庄眼中闪现出一丝的贪婪,转瞬即逝,随即留下盖聂一个人,独自回前院了。   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盖聂竟也开始没日没夜的练习剑法,似乎每一剑都能感应到卫庄的剑式,才刚过了六天,盖聂就以惊人的速度练成了六式,执剑往师父的卧居走。   第一次,盖聂生平第一次靠近师父的卧房,一个傲然的身影选择了一个闲散舒适的姿势靠在门边,“师哥,你来了。”   盖聂微怔,卫庄竟然比自己先一步完成六式!盖聂上前推开门,屋内的正中放着一个不大的箱子,许久没有人住的屋子里依旧一尘不染。   两个人合力将箱子移到屋外的空地,卫庄用剑鞘轻触箱子顶部中心的按钮,“叮”的一声,箱子的外体开始“咔咔”的移动变化着,最后以一种奇怪的样子定格。   箱子的四面布满了刀痕一样的细索的凹痕,仔细看来却杂乱无章,“我知道了,这是六式的剑法!”卫庄提剑,刺入箱子上斑驳的凹痕,顺着痕迹一路划下,见此,盖聂也按着剑法顺着纹路一路划起招式,纵横交错,待箱子的每一处痕迹都被利剑划过,“咔”的一声巨响,箱子如同花苞绽放一般四面裂开,箱子内部正中心放着四本剑谱,《大杀》两册,《破》与《残》各一册。   盖聂正要取了《大杀》,不想卫庄先他一步,拿了《残》,不待盖聂说话就走了。盖聂叹了口气,拿了《破》卷,又将一切整理好,把《大杀》收回师父屋内,心想总是要练的,先后便也无所谓了。   所谓大杀是一本剑谱,只是招式分为两种,根源还是相同的,自然可以合二为一,然而破残本就是两本剑谱,相互克制,合纵连横,破卷有情残卷无情。   打开剑谱,盖聂细细品读,想到师父私下传授的天下第一的剑法百步飞剑,刚好与破卷的纵剑相映,便依着剑谱练习,因为功底深厚加上领悟能力,很快便掌握了破卷的要领。   卫庄隐在不远处,握紧拳头目不转睛的看着盖聂,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桃花盛开,转眼山上便四溢花香,鬼谷这才有了一丝生气,清晨,盖聂就唤了卫庄一起到山下去买些平时需要用的东西,卫庄没有反对,只是执着剑默默跟在盖聂生身后,悠闲自在,整个鬼谷除了后山一片荒凉,其它地方都是一番唯美景色,四季如春,若不是桃花开的如此灿烂,甚至不知道已经到了春天,盖聂拈指算来,师父已经走了两月有余了吧。   盖聂和卫庄分别练习《破》和《残》,如今已能灵活运用,相抵相抗,剑式越发熟练顺手,两人一场缠斗下来竟然不分高低。   下山的一路上,竟然安静的出奇,两个人本来话就不是很多,如今更是沉默的让人觉得压抑,山脚下十里外的村庄也是安静的诡异,不见炊烟,难道村民不吃早饭吗?   就快靠近村庄的时候,卫庄一把扯住盖聂的手臂,“师哥。”   “怎么了?”   “别再往前了,”卫庄眼里生出一丝厌恶,“村子里已经没有活人了。”卫庄的话让盖聂一怔,停住了脚步。   “你怎么知道?”   “血腥,很浓郁。”   “救命…救救我…”村子附近传来一声声微弱的呼救声,盖聂轻功瞬间移动到声音传来的地方,密密麻麻的杂草之中有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孩。   “救…”男孩微微抬手想抓住盖聂,然而昏死过去。   在这里能够清楚的看见村庄里面一片凌乱,血迹斑驳,墙面上甚至都是触目的鲜红。   盖聂抱起孩子,回到卫庄身边,“小庄,我们先回去。”卫庄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两人就带着孩子迅速返回鬼谷。   给孩子喂了些草药,为他盖好被子,将他的一身血衣换下,竟发现孩子的身上没有一道伤口,那好像在血和里泡过的衣服上的血,竟然没有一滴是属于这个孩子的。   直到黄昏,盖聂才回来,他托卫庄照顾这个孩子,而自己却下山去,生活必须品还是要买的,盖聂的脚程很快,本来下午就可以回来,可是他忍不住回到了那个村子看一看。   斑驳的墙壁上,血色已经变得暗红发黑,一路顺着小路走来,村子中竟然没有一个人,不,应该是没有一具尸体,仿佛所有的活的死的都人间蒸发了一样。   盖聂回来时,却见卫庄依旧背抵着墙,双腿微曲双臂抱胸的姿势,好像自他离开之后就没有再动过。   弄了些饭菜,已经夜色洒落,那个孩子这会儿才悠悠转醒,盖聂做在床边,尽量轻声的问到“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卫庄已经回屋,这种哄小孩的事果然不是他能干的。   “石头,我叫石头。”石头的眼里满是恐惧“士兵,是士兵,杀了所有人,抢走了东西。”孩子哽咽着,因为恐惧而不停颤抖“他们把村子里的人埋了,活的死的…太可怕了…”石头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小石头。”盖聂揉了揉他的头发,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哭出来吧,会好些的。”   “不,”石头拼命眨眼把眼泪逼回眼眶,“村长说了,我已经长大了,再过两年我还有我的使命,所以我不能哭。”   盖聂没有问这么小的孩子能有什么使命“你多大了?”   “十二岁。”   “果然是个男子汉了,”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暂时留在山上怎么样?除了我和刚才的哥哥,山上还有我们的师父,不过现在他不在,所以山上再没有其他人了。”   “可以吗?”石头睁大了眼睛,微红的眼里放出一丝生的光芒,“我保证,十四岁一到我就离开!”见盖聂点点头,石头高兴的扑到盖聂的怀里,亲昵的蹭了蹭。   “咣…”竹门被猛的踹开,卫庄脸色铁青的站在门口,吓的石头赶快缩回到床上,惊恐的看着卫庄一步步靠近。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 章   卫庄走到两个人跟前,一把拎起石头的衣领,把他从盖聂的怀里提了出来,很不温柔的丢在地上,语气生硬的吐出两个字“吃饭。”   盖聂拉住卫庄,轻唤到“小庄。”   卫庄极不自在的停下脚步,伸手拨开盖聂,淡淡的说了句“菜要凉了。”总之,就是不喜欢那个男孩靠近盖聂,不喜欢他在盖聂怀里笑。   卫庄是第一次与盖聂一同在厅堂里吃饭,合衣跪坐在石头与盖聂之间的位置,将两人隔开,却不想如此一来,反倒让两个人面对面相坐,潦潦的吃了几口,索然无味,却见石头笑的甜甜的,大胆的,看着盖聂。   不知道从哪里凭生出来的一股子怒气,卫庄将筷子一摔,起身想走。   “小庄!”盖聂拉了他一下,卫庄却假意没看见,甩手去了竹林,石头怯生生的看着这一幕,却不敢再吃了,“小石头,他就是这种脾气,你不必害怕。”   盖聂温和的声音让石头放下心来,冲着盖聂又是甜甜的一笑,大口扒起碗中的饭。   若是说盖聂是骄傲的,那么卫庄就是自负的,若是说盖聂是目中无人的,那么卫庄便是不可一世的,一夜之间,竹林的竹子少了些许,倒是地上多了许多竹子的残骸。   “小庄,”盖聂压住了卫庄运气提起的剑,发泻了一夜还不够吗?“你是怎么了?”   卫庄看着盖聂,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变成了三个字“没什么。”只是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甩开盖聂的手,又一次把背影留给了他。   “聂哥哥,”石头欢快的跑来,扯着他的手臂“哥哥给石头重新起一个名字吧,当初村长把我从废石堆里拣回来,就随便起了这个名字,现在我想要一个好听的名字!”清秀的小脸上写满了期待。   “教你的剑练习了吗?”见石头俏皮的点点头,盖聂这才满意的笑了,只是他从未给别人取过名字,头痛的揉揉额头,“嗯,不如就叫巧言吧。”巧言,取自诗经,小雅。   “巧言?好啊好啊!”石头高兴的跳了起来,拍着手“太好了,从今天起我就叫巧言啦,哈哈…”   盖聂抿唇微笑,心情从未有过的舒畅。   平日里,盖聂自知鬼谷剑术等不得外传,便教了巧言一些简单没有门路的剑法,而自己便与卫庄继续练习破残,不久便大势已成   小心翼翼的从师父房里取出《大杀》,盖聂与卫庄各取了一本,两人一齐翻阅,颇为吃惊,《大杀》与《破残》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完全对立的,细细看来却又融会贯通,合纵连横,相生相克,相辅相成,如此下来,二人便能在合招之中看出对方露出的破绽,彼此弥补,每每合剑,都惊的说不出话来。   五个月后,鬼谷子终于赶了回来,巧言奇怪的拉着盖聂,问道“聂哥哥,他是谁啊?”   “师父,”盖聂躬身行礼,巧言见状,便也乖巧的唤了一声“师尊。”   虽然不是鬼谷弟子,甚至连再传弟子都不是,但是必要的尊称和礼节还是不得不遵守。   “师父,巧言是山下村子里的遗孤,那村子…”   “我已经知道了。”没有反对巧言的留下,巧言更加高兴的看着盖聂,笑容狡黠。   卫庄咬着牙,握剑的手指有些苍白,也没有跟师父说一句话,回到竹屋,狠狠的摔上门,大院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今日,暂且休息,明日为师要检验你们近半年来的成果。   “是,师父,只是破残虽已练好,但是大杀才刚刚开始…”   “嗯,如此甚好。明日后阁外的密林,你们去与困兽而斗,这次要把它杀掉才可以出来,整个密林都交给你们。”说完也不顾发愣的盖聂和巧言,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想起上次铁链之下的艰难抉择,盖聂终还是比卫庄心软,师父看的透彻,只是盖聂不知,师父为何一定要密传百步飞剑给自己,还有,所谓的鬼谷秘术,究竟有多么强大。   记得小庄刚来到鬼谷的时候,自己对他是不屑一顾的,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甚至折断了他的剑,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盖聂终还是发现了,一切都在变,不止是卫庄,还有自己。   他也不会想到,今日乖巧的巧言,他日会与自己决一死战,他更不会料到,巧言与卫庄之间竟然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第二天,盖聂和卫庄已经去了密林,巧言四处找不到盖聂,便往后阁奔去。果然,鬼谷子站在密林之外,林内剑气挥动,不时发出“噗噗”的声音,巧言也不说话,紧张的站在鬼谷子的身后。   密林的竹子比后院竹林的竹子要多上三五倍,放眼望去一片翠绿,视线完全被遮挡在外面。   密林内,盖聂与卫庄一前一后将一只黑色的,庞大的,看不出形状的猛兽夹在中间,猛兽低声咆哮,盖聂使出大杀,猛然挥剑,朝猛兽胸口刺去,一剑划过,只见猛兽大掌一挥,盖聂便被弹了出去,同时,卫庄左右踏着竹子,借下压的弯曲之力将自己高高弹起,旋转着一剑向猛兽背后劈下。   “嗷~”一声怒号,惊的山林中的鸟儿纷纷拍翅而飞,巧言与鬼谷子这样一动不动等了很久,密林终于归于平静。   巧言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握紧的拳头终于松开,已经有些麻木,直到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脱着疲惫的身躯走出来时,巧言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扑到盖聂怀里。鬼谷子始终没有什么表情,在见到两个人完好的走出来,眼中才透出一丝满意的笑“把伤口处理一下吧。”吩咐之后,四个人才一同回到前院,各自休息去了。   接连几日,除了鬼谷子传授盖聂与卫庄纵横家学术和休息之时,几乎巧言时时都跟在盖聂身后,像他的影子一般,卫庄更是比以前还要疏远盖聂,似乎整个鬼谷都因为巧言而便得气氛怪异。   没由来的宁静却因为巧言的生病而被彻底打破,巧言脸色微红,唇色苍白,瑟瑟发抖缩在床上,盖聂熬了些药就立刻给巧言端去,一勺一勺的亲自喂给他喝。   “苦,”巧言小脸一皱,撒娇一般的摇头。   盖聂笑了笑“乖,喝了药,哥哥给你拿杏仁吃。”   卫庄从外面路过,只是因为药味刺鼻,不由得顿了顿脚步,侧眼看了一下屋内,瞬间全身僵硬,顿时气血上涌,巧言乖巧的趴在盖聂的怀里,而盖聂正含着笑意,一口一口的喂他药喝。   “嘭,”的一声,门被人一脚踹开,吓了盖聂和巧言一跳。只见卫庄脸色铁青的站在门口,巧言自知不妙,连忙从盖聂的怀里爬了出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你们…在干什么?”开口却是如此生硬干涩的声音,卫庄忽然很想问自己究竟有什么资格问他。   “我…喂巧言吃药,他病了。”盖聂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慌张,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于是把一切归结为所谓的纲常礼教,刚刚自己与巧言的确有悖师父教诲,所以,这个解释让盖聂心安理得。   卫庄斜眼看了看巧言,略微停顿了一下,拿过盖聂手中的药碗,直接坐在床边,“我来喂他。”说到底巧言还是有些惧怕卫庄的,于是乖乖的大口喝药,也不吵苦,盖聂无奈的退了出去,越来越猜不透卫庄在想什么了。   晚上,草草的吃口饭,便早早的睡下了,巧言也意外的没有缠着盖聂陪他,第二天早上,盖聂给巧言送早饭时,却发现卫庄守在门口,似乎一夜未睡。   “小庄?”   “师哥…我…怕巧言他,晚上有什么事。”语气淡淡的将一丝慌张掩饰,冰冷中带着些许感情。   盖聂微微一笑,拍了拍卫庄的肩膀“去休息吧。”   “不去,我不累。”   “小庄!”盖聂轻斥“下午还要练剑。”   “师哥!”卫庄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有些落寞孤傲的回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 章   躺在榻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不自觉的就想起了从前。   那一天,尸横遍野,大地一片疮痍,清澈的溪流变得浑浊不堪,已经数不清汇聚了多少人的鲜血,暗红色奔腾涌动,一路流淌,卫庄紧紧握着剑,孤傲的站在尸丛之间,像一个不朽的战神。   不知是敌人的还是同伴的鲜血溅满了全身,脸上也是腥红一片,掩盖住了狰狞而又僵硬的表情,满世界都是血红色。   “呀…”一个秦兵不死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托着残破的身体,持着刀朝卫庄身后劈下,拼尽了全力,卫庄甚至没有回头,右手敏捷的将剑从腰际送过,夹在臂下狠命一刺,剑身毫不迟疑的没入秦兵的腹部,霎时鲜血喷涌,卫庄握紧了剑,身体迅速下坠,单膝跪地,剑也随着身体向下,秦兵的腹部生生的被剖开,内脏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鲜活的器官渐渐衰竭,毫无支撑的流了一地。   修罗地狱,不过如此。   卫庄已然杀红了眼,现在千军万马之中只有他一个人还站着,反手将剑拄在地上,支撑着身体,就算死也不能倒下,他已经不懂得防守和攻击,浑身已经杀到麻木,只是剑客的本能促使他不断挥剑斩杀着身边的敌人来保护自己。   树木枯黄,乌鸦哀嚎,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刺鼻的血腥味一阵一阵冲入鼻腔,他抬手想抹去脸上被飞溅的鲜血,却怎么也抹不干净,那种恶心的味道,让他有些迷茫。   直到他机械一般的走出战场,麻木的大脑已经无法再思考,这场战争他已经胜了,两军交战总共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两败俱伤,但是他胜了,因为只有他,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并且站着走了出来。   大脑终于恢复了一丝意识,最后的支撑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裂瓦解,卫庄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昏倒在地。   醒来,那片荒芜的哀号着的大地变成了眼前的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卫庄揉了揉太阳穴,浑身的疼痛让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自己也不知道方才在战场上挨了多少刀,只是如此轻微的动作都会牵动他身上的伤口,刺骨疼痛。   “我死了吗?”声音嘶哑如破锣,卫庄吃力的转过头,问窗边屹立的老者。   “没有。”   “这是哪?”   “鬼谷山脚下。”   “纵横家?是你救了我?你是鬼谷子?”卫庄略有吃惊的看着他,一连串问出好几个问题。   鬼谷子转过身来,白发孑然,摸了摸胡须道“拜入我纵横门下如何?我看你天资聪颖,体魄不错,方才如此大战,竟有如此已知5,倒是个可塑之才。”   卫庄用力的想要起身,却被鬼谷子的一个手势制止了,他生涩的叫了一声“师父”,那一年,卫庄16岁。   日日夜夜的练习,加上鬼谷子亲自指导,卫庄不但恢复得很快,而且剑术大为精进,直到一年后。   “师父,”卫庄跪在地上,昂着头,看着那满头白发却依旧硬朗的老人。   “卫庄,在山上,其实还有一个你素未谋面的师哥。”鬼谷子沉吟道“苍生涂涂,天下潦潦,诸子百家,唯我纵横。”   卫庄一愣,痴痴念道“诸子,百家,唯我,纵横。”他的眼里再次闪现出光芒“师父的意思是说,我与师哥...”   “正是。”   往事历历在目,那一年,师傅带自己上山,见到了自己的师哥盖聂,那个意气风发年轻俊朗的少年,那不屑一顾的眼神让卫庄不顾一切的想要征服,对于高手,战胜,就是对敌人最高傲的鄙夷,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比他强大,更不允许,任何无关紧要的人在他的生命中留下太深的烙印。   可是那一次,剑,被盖聂硬生生的折断,剑客就好似一柄利刃,一旦出了鞘就再也收不住锋芒,天知道,他是有多么不甘心。   但是,强者,就是在失败的时候,也一心一意的想着,我,从不是弱者。   “咳咳。”空旷的院落,传来细微的压抑着的咳嗽声,鬼谷子抹去嘴角的鲜血,定定的看着进门的盖聂。   “师父。”   “百步飞剑练得如何?”   “徒儿一直有很努力的练,师父请放心,但是师父你的身体...”   “不碍事,你听我说,若是日后我真的去了,你不要回齐国,记住,我要你立刻去秦国,为师知道你有自己的选择,但是终有一天你是会明白的,所以...咳咳...”   “徒儿都听师父的,师父好好休息,不要再说话了。”盖聂连忙搀扶住鬼谷子,服侍他歇下后才退了出去。   卫庄离开了一阵子,鬼谷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像从前一样冷清,尽管还有活泼的巧言,师父说,卫庄回去韩国,解决一段错误的选择,很快就会回来,盖聂忽然发现,似乎自己对师弟,一无所知。   新郑。   都城总是不一般的繁荣昌盛,自公元前375年韩攻下郑国之后,便大举迁都于此,这用无数将士的血肉铺成的宽阔大路,卫庄第一次感觉每一步都那么的沉重,故园无声,花开依旧靡靡灿烂,“庄,你来了?”   “嗯。”   “我还以为你…”女子眼中含着泪,将后半句“再也不肯见我”咽了回去。   “我现在拜入纵横家,你不必担心我。”卫庄看着她,眼中早已没有从前的光彩,曾经永远是曾经,再美的曾经也不过是留给回忆的一杯毒酒,仅此而已。   “庄,你变了。”   “我没变,阿紫,其实变的是你。”目光中透出的凛冽,竟让紫女的心里一阵惊惶。   曾经,他虽然是那样的高不可攀,可是自己依旧可以看着他的侧脸,暗自喜欢他邪魅的笑容,喜欢他冷冷的声音,沉迷他的无情,最后打动他的心,可是,仅仅因为三年前自己一个失误的失去理智的决定,就轻而易举的让他和她本就遥远的距离拉到天边。   那时,秦将劫去紫女的妹妹,命她欺骗年轻气傲的卫庄,韩王无道,定不敢多说废话,于是…   “庄,颜儿说这次秦国必然反攻,但是因为你还年轻,姬将军又不在,秦国一万铁骑,我们三万韩兵即可,你以姬将军的名义领兵,胜后韩王必然会重用你的,难道你会甘心只做一个小小的侍卫?…”至真至切的劝说,卫庄怀疑的眼神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萌发的火热,嗜血的贪婪。   紫女相信,他会活着回来,颜儿也会活着回来,只是折损三万韩兵,应该没什么,没什么,紫女这样的安慰自己。   秦国,不止是要折损兵力,更大的阴谋早就蓄谋已久。   战场上,三万韩兵不止对战一万秦兵,黑压压的人群,黄土漫天飞扬,探子回报,竟是足足七万大军,没人知道那惨绝人寰的仗是怎么打的,双方十万大军,无一生还,只有卫庄,活着。   将自己从回忆里拉回,“颜儿还好吗?”她的妹妹颜儿,是韩国最优秀的细作。   “很好。”紫女眼中的愧疚全部进入卫庄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颜儿是紫女唯一的亲人,也是韩国最优秀的细作,卫庄相信她,只因为不值钱的相信。   “好了,阿紫,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但是你记住,欠的,还是要还的。”说罢,轻轻拉起紫女的手“我们去逛逛。”   紫女抬起头,似乎又回到了从前,自己还是那个执着青涩的丫头,没有欺骗过他,没有利用过他,一切的一切依旧那么美好...紫女微微勾起嘴角,顺从的跟在卫庄身边。   “阿紫,我们回不去了。”卫庄看着夕阳,突然发著一阵感慨。   “庄,”紫女取下腰间的炼鞭,无比严肃的双手奉上“请收下它。”   卫庄定定的看着紫女,终于还是伸出手接了过来“不过,我说过,挡住我去路的人都该死。”眼中是刀子一样锋利的光芒“终究会有那么一天,我会毁了一切。”   “我相信你,庄。”   一切的一切依旧如往常一样没有丝毫变化,时光就这样毫不留情的在指间一点一点抽离,卫庄回来鬼谷后就一直躲着自己,盖聂也没有怎么在意,只是十四岁的巧言竟然真的要离开。   “聂哥哥,我必须走,不过,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无邪的眼眸中投注无比坚定“我还有我的使命。”   盖聂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两年来已然把它当成了自己的弟弟,“你才十四岁,十四岁能有什么使命?”   “聂哥哥,”巧言撒娇似得嗔怪,扯住盖聂的袖子轻摇,似水的眸子中带着一丝窃喜“巧言保证,不久之后一定会来看聂哥哥。”   盖聂的手指松了松,巧言立刻扯出自己的手,巧言啊巧言,终于还是不再乖巧,空气中还残留一丝温甜,那小小的身影,单薄的身体,最终还是消失在盖聂的视线之中。盖聂甚至没能抬起那如同灌了铅一般的脚,去追上巧言,巧言那霸道而又温柔,带着三分依恋七分宠溺的眼神,让盖聂的心微颤,两年,巧言变了,小庄也变了。   三天了,鬼谷之中不见一人,只有鸟兽的号鸣能够证明这山不是死的,自从巧言离开的那一天,盖聂就没有再见到任何人,师父和小庄,去哪了?   挣扎了许久,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终于还是推开师父密林之外暗藏的密室大门。   眼前的一幕让盖聂顿住脚步,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气血翻涌,几乎站立不住栽倒在地上,那是...师父的尸体?盖聂踉跄的扑了上去,那脖颈处的细细的剑伤自己再熟悉不过了——横剑残式,一如卫庄的狠毒,一剑封喉。   不过,师父他...   闭上眼睛,“小,庄。”咬着牙吐出了两个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凝墨一般的眼睛再无一丝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 章   “小庄,你对师父做了什么?”盖聂拿着剑指着卫庄,歇斯底里。   卫庄满意的笑看着盖聂的反应“师哥,你告诉我,师父死也不肯说出来的鬼谷绝学,究竟是什么?嗯?”   “你不配叫他师父,”言语冷冽如冰,盖聂举起手中的剑,指着卫庄,终究还是狠不下心,负气的将手中的剑狠狠的摔在地上,拂手而去。   师父的坟前,盖聂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跪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卫庄站在盖聂身旁,没有给他送吃的,也没有跟他说话,只是默默的看了他一眼,跪了下来,这样沉默直到三天之后“小庄,离开鬼谷吧。”任何的语言在此刻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师哥,”卫庄的声音同样干涩,胸口仿佛有什么压制着,很难受。   盖聂没有理他,起身,步伐凌乱的去院里捡回了他的剑,步乱,心乱,剑乱,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为何而乱,就这样,目无一切的走了。   卫庄看着盖聂的背影,想要扑上去紧紧抱住他,可是,倔强与尊严不允许他这么做。   韩宫。   卫庄靠着粗壮的树干闭目养神,脑海中不断闪现出师哥的身影,自从一别,已经三个月有余。   剑光微凛,不待身后的人出剑,卫庄已然拔剑出鞘,手腕微偏绕到身后扼住来人的剑身,又一转身,右手紧紧扣住袭击者的喉咙,光滑雪白,温香软玉。   “大胆!你是什么人,如此放肆。”女子恫吓道,却平添几分柔情,樱唇微勾,墨眉紧皱,语气十分强硬。   “你又是什么人?如此不要命,竟然来偷袭我。”见是一个女子,卫庄就松开了手,放开了眼前的人。   “放肆,我乃是韩公主,红莲。”   “哦?公主殿下?”称呼虽是尊称,但是疑问的语调变得轻蔑。   “你!”红莲伸出白嫩的手臂指着卫庄,有些气结“你是哪的侍卫?”   “韩王安身边,卫庄。”   见他如此傲气,红莲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却又安下心来,韩宫虽是不济,却也不会随便放了坏人进来“你在这儿做什么?”   “休息。”   “你的剑法很厉害吗?”   “你觉得呢?”   “可能吧,不过你如此无礼,就不怕我怕杀了你?”   “就凭你还杀不了我。”卫庄被红莲的话逗笑了,轻轻弯起嘴角“为什么偷袭我?”   “谁叫我唤了你几声你也不答应。”   卫庄微微一愣,或许是方才想着师哥入了神,一时没有听见。   “我以后还能来找你吗?”红莲静静望着卫庄刚毅的侧脸,墨黑的剑眉,刀刻的五官,有那么一瞬失神,仿佛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随便你。”三个字一出口,红莲便笑了,卫庄毫不在意的听着红莲在一旁叽叽咕咕地说着韩宫里的事,偶尔应她一声,证明自己在听。   红莲回去后,竟然开始更加努力的练剑,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不被那个叫卫庄的侍卫嘲笑,还是为了能让卫庄对自己稍加赞许。   “师父,莲儿今日练得如何?”红莲拉着师父的手臂,轻轻摇晃撒娇。   “嗯,不错,大有长进。”师父赞许的点了点头。   “那莲儿今天可不可以休息一下?”红莲问的小心翼翼,生怕师傅不同意。   “嗯,休息一下,也好。”   “真的,太好了,呵呵。”红莲娇笑着原地转了一个圈,拱手道“那莲儿先走了。”飞快的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穿过千阙宫门,越过回折长廊,心仿佛已经飞出好远,微微喘着气,扶住一根宫柱,调息了一下“庄,你在吗?”   花园中有一丝空旷,红莲眼中的欢快迅速消失“庄?”   “唰——”剑从身后打来,剑身猛地击在红莲的腰际,不待红莲反应过来,便已一个不稳摔倒在地,抬起头,冰冷的剑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这么不小心若是被人杀了都不知道。”   剑从白嫩的脖子上移开,红莲摔得有些疼,却还是难掩兴奋“庄,你来了!”   “起来,练剑,我可不是你师父,更不会什么怜香惜玉手下留情。”   卫庄的一招一式都带着狠戾,红莲的破绽几次暴露,剑身连卫庄的周围都靠近不了,不由得有一丝气馁“庄...我...”   “勉强,不过还算进步,”卫庄收了剑,头枕着手臂,将剑也一同枕在头下,靠着花园中最粗壮的一棵树,抬起头看着湛蓝的天。   “在想什么?”   “一个人。”   “是...是谁?”红莲的心漏掉了一拍,紧张的询问答案。   “一个永远也不可能触碰到的人。”师哥,你现在,在哪里呢?一年后的决斗,我还真是期待呢。“你知道吗?有些东西越得不到就越想得到,而有些东西,明明到手了却偏偏不喜欢,而且不想让别人得到。”   “那是,什么意思?”   卫庄忽然扭过头,凌厉的目光仿佛穿透红莲的身体,红莲的心嘭嘭的跳个不停,紧张与压抑感越发强烈,卫庄缓缓说道“自己就是得不到,就宁愿把它毁了,也不要让给别人。”   烈日当空,红莲生生的打了一个冷颤。   公元前232年,卫国都城,濮阳   在这片繁华的街市,难得寻到一丝安宁,战火屠戮的年代,民不聊生,所以大家都竭力的维持着仅有的和谐,天下与江山,那个不是用尸体筑城,鲜血续河,罪恶的烙印不断的烙在每一个时代之上,挥之不去。   “来,新来的玉镯,都来看看啊...”   “刚蒸好的小菜,客官您尝尝?”   街市上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荆轲懒散的坐在地上,抱着酒壶自斟自饮,盖聂怀抱着剑,在他的身侧站定。   “怎么?”荆轲瞥眼望了他一下,“是要一起喝酒吗?还是你要请我喝酒?”   “你这样躺在路中间,挡了人的去路,若是恰好有车马经过...”盖聂话还没说完,眼前的荆轲一下子闪身起来,手臂竟然从盖聂的肩头伸了出来,酒香直直冲入盖聂的鼻腔,醉人的芳香,荆轲在盖聂身后,从另一边探出头来“这样不就不挡着路了吗?”整个人半扑在盖聂身上。   盖聂身子微微僵硬,却接不上话来,他本就不善言谈,只好就此沉默,暗自惊叹这个人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你叫什么名字?陪我喝酒我总得知道你叫什么,”荆轲举起酒壶饮了一大口,“我叫荆轲。”   “盖聂。”   “哦?”一听他的名字,荆轲好像打了鸡血一样窜到他的面前“我听说过你,就是...哎...是在哪儿听说的来着?”神色迷茫的挠了挠头。   盖聂轻轻牵起嘴角,笑而不语。   “你是秦国人吧?”荆轲也不觉尴尬,一把拉住盖聂的腰带,也不管他许不许,就朝路边的酒家走,酒和剑可是他的命啊!“其实我不是卫国人,我以前是齐国的,不过那个该死的齐王...算了,不说这事。”盖聂眼中一闪即逝的杀意,被敏感的盖聂清晰的捕捉,不过他识趣的没有问下去。   “我说,你有什么打算?嗯?”   “回去秦国。”   “唉,秦国有什么好的,”荆轲把盖聂按在椅子上,“四处游逛,喝着小酒,听着小曲,悠闲自在岂不是妙哉!”   “我有师父的遗命要去完成。”   “哦,”尾音轻佻上扬“那可是大事。”荆轲取了酒,为盖聂斟满,笑嘻嘻地说道“我说,我们好歹也算是朋友了,喝一杯吧。”语罢,便用酒壶碰了一下桌子上为盖聂斟好酒的酒盏,畅饮一口。   盖聂也不好推辞,将杯举起一饮而尽“我们日后还会相见。”   “那是自然,你见过两个人是好朋友,但是一辈子就见过一次面的吗?”荆轲夸张的表情瞬间变得很正经,拿起酒壶遮住半个脸旁“况且,你还有话要对我说。”旋即哈哈大笑,仰饮一口。   “你...”   “喝酒喝酒,真是好酒啊!”荆轲帅气的脸上挂着不羁的笑容,一口接着一口,虽然是不拘小节,但是那深邃的眼中流转出来的孤寂与凄凉,不甘与无奈却是无论如何也抹不去。   酒能醉人,却不能醉心。   “荆兄...”盖聂伸手去截荆轲的酒壶,却被荆轲灵巧的躲过。   “放心,我还没有喝醉的时候呢。”   话刚说完,便一头栽倒在桌旁,多亏盖聂眼疾手快,迅速移到他的身旁扶住了他,以免他摔倒,付给了小二酒钱,从荆轲破碎的话中问清了他的家,便一路支着他防止他跌倒,朝他家去,荆轲虽是醉了,但是脚下在常人看来凌乱不堪的步伐,到了盖聂眼里却变成了醉仙四氏的步伐,盖聂虽说叫不上来名字,但是慌而不乱,乱而求稳的步伐,不得不让盖聂重新审视这个叫荆轲的人。   苍生涂涂,天下潦潦,诸子百家,唯我纵横。乱世得以纵横,若是他日天下一统而太平,又有何处,得以纵横兮。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 章   “酒...好酒...”荆轲呈大字形仰倒在床上,呓语着,盖聂费力的扯出被他压在身下的被子,轻轻的给他盖好,望向窗外竟已是夜幕降临,细细观察荆轲的住处,一间茅屋简洁干净,屋内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倒有些简朴的陋室之感。   若是不辞而别不合礼节,又不好冒昧打搅荆轲,盖聂便握着剑,独自一人在外院联系师傅传授的百步飞剑。   清晨,偌大的宫殿里百般空旷千般凄凉,红莲披上单衣,靠在窗边,安静的望着院子里的兰花,从梳妆台上拿起发簪一一戴好,没有她的吩咐,宫女们断然不敢踏入宫内半步,否则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盘好了发,却有些凌乱,烦躁的点了些胭脂,红莲刚想开口唤了宫女进来重新为她束发,却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嘘,小声点。”低沉而又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红莲的脸腾的燃烧起来,他的胸膛竟然如此温暖。   见红莲点了点头,卫庄这才松开了手“我最近要离开去看一个朋友,你先不要去找我了,我不会出现的。”   “去哪?见什么朋友?”红莲有些焦急的拉住卫庄的手臂,什么也顾不得了。   “四年前她骗了我,现在我只不过是要讨回来而已。”   “既然这样,又为何要说她是你的朋友?”   “她,算是我的部下,或者帮手?总之,我不能杀她。”   “那,你还会回来吗?”   “自然,回来之后我自会去找你,但愿你的剑法别让我太过失望。”   。红莲垂眸,害羞的点点头,轻“嗯”了一声。目送卫庄离开之后,她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来人!”   一个婢女垂着头,迈着碎步走进来,跪在她身后。   “为我梳发。”   “是,”婢女起身拿起桌上的银篦,待红莲坐下,便挽起她的长发轻轻梳理。   大宫女比盈端着水盆进入殿内,却吓的“咣”的一声,将水盆打翻在地,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那梳头的婢女不明所以,见领事的大宫女跪下,她也匆忙跪在红莲身后,“咚”的一声,磕的膝盖生疼。   比盈倒吸了一口冷气,颤声禀道“公主,她是刚刚入宫来的,对公主的规矩有所不知,请公主恕罪。”   天啊!这个小婢女居然敢穿与公主贵服同色的粉衣,想到公主的鞭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红莲斜眼瞥了一眼身后跪着筛糠一般的淡粉色,吓得那个婢女一抖,将手中的银篦掉在地上,碎了两个梳节。这第一穿粉衣,第二打翻水盆,第三摔碎银篦,这么一来,在红莲这里死罪都够了。   却见红莲手抚着长发,淡淡的说了句“起来吧,重新打些水来,你继续为我梳头吧…”   婢女见大宫女没动,自然不敢起身,比盈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跪在原地,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消息。   没有斥责,没有大刑,什么都没有,公主居然饶过了她们?让那个总是拿婢女发脾气的公主饶恕犯错的她们,在比盈心里是比移平淆山还要困难的事,她心里自认为公主一定是气坏了才会如此反常,连忙不住磕头,头撞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直到额头沁出血来。   “好了,难道我在你们眼里,真的就那么骇人吗?”   “公主温柔大方,儒雅得体,怎么会骇人。”   红莲用手支着下颚,撑在桌子上,卫庄来找自己的目的,不就是怕自己寻不到他之后,会对着宫女乱发脾气吗?   可惜,红莲猜错了。   卫庄是怕红莲发现,他根本就不是什么侍卫,而是,韩国贵族,将军。   “算了,不准穿粉裳又不是韩律,从今天起,只要不违反韩律,我就不会再罚你们了。”   “啊?”比盈愣愣的跪了半天,忽然直起身子,不无激动的说道“大公主圣明!”   红莲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微微一笑,转身对着身后的婢女说“你去帮比盈上些药吧,不用管我了。”   一句话居然让比盈热泪涌出眼眶,公主这是?真的长大了吗?   “庄,你找我?”紫女站在卫庄背后,多了一丝谦卑。   “颜儿现在还忙?”   “庄,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好,很好,”目光中对于紫女的聪明闪现出一丝满意,轻轻牵起嘴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我要颜儿帮我查一个人。”   “谁?”   “巧言,”眼中精光一闪,提及这个名字,卫庄浑身上下透出阵阵杀意,眸子也更加冰冷狠戾,只是紫女在他背后,什么也看不到“他曾住于鬼谷山脚下百里之外的村庄,今年大概十四岁,他身上有个金色的令牌,我想知道他究竟是谁,又有何目的?”这么寥寥的信息,对于颜儿来说应该是足够了。   “那么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回去一趟鬼谷。”   云梦山。   再次回到云梦山,一切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溪水潺潺,飞禽走兽悠闲自在,回到那个曾经的小竹屋,仿佛还有师哥的气息,就是这张卧榻,曾经充斥着师哥的体温。   不知怎的,卫庄蓦的想起了韩非。   那年,秦王政召韩非入宫。   “你别去,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卫庄拦住韩非,一脸凝重的说。   “放...放心,李...李...李斯能...”   “你是说李斯能保护你?算了吧,那个奸诈小人,他根本就不值得信任!”   “如...如果,我...我遭遇...不...不测,你...流沙...”   “你的意思是由我接管流沙?不,我已经与阿紫创立了逆流沙,所以,流沙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你,韩非!”   “我...我相信...李...李...”   “可是他不值得相信,”卫庄按住说话不伶俐的韩非的肩膀,将他按在椅子上,“难道你还不肯认清事实吗?”   “放...放心。”   “我怎么可能放心!”卫庄突然一吼,逼人的气势将韩非吓了一跳,卫庄只好无奈的抚了抚额头,“好吧,你去吧,但是你必须活着回来!”   “谢...”韩非的眼里满是感激。   韩非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这竟然成了卫庄与韩非的最后一面,卫庄躺在了盖聂的床上,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韩非的死因,苍龙七宿的秘密,鬼谷的秘术...   一切都如同一个一个的冰锥,在卫庄的脑海里乱飞乱撞。   当所有的冰锥积聚到一处轰然爆炸,卫庄才倏的明白,当年韩非所执着的是什么,对李斯的信任又是什么。   可是,那个可笑的信任又能值多少钱?这战火纷飞的年代,人的一己私欲都在不断的膨胀扩大,谁会真正为了别人?   他手中的剑,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每夜入梦,闭上眼睛哪一次不是一片血红,那是战场,是杀戮,到处是残尸败将,到处都是死亡的气息,他何尝不想干干净净的活着,可是没有人给他这个机会。   卫庄握紧了拳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墙壁上曾经悬挂佩剑的地方,咬着牙狠厉的挤出两个字,“师、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 章   三天后。   颜儿第一次踏入云梦山,她攥紧了拳头,手心里全是汗,她知道她现在所要面对的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物,而是一个能决定命运的人,至于决定谁的命运,她只知道姐姐紫女告诉她说,“他可以杀了我们任何一个人,他也可以轻易的灭了韩国。”   姐姐是心甘情愿为他的,不知道他是怎样的男人,能让姐姐也失了方寸。   站在空旷的庭院里,一切都显得十分幽静,她好奇的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东瞧瞧西看看。   “我要的,查清楚了吗?”   一个声音突兀的在她的背后响起,吓了颜儿一跳,连忙转过身去,却见一个一袭玄衣的俊俏男子放荡不羁的靠在树旁,一股子邪魅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溢了出来,尤其是那双眼睛,好想能洞穿一切,让你无处可藏。   颜儿突然有了一种想要跪在地上膜拜他的冲动。   “嗯,庄哥哥想要问什么就尽管问吧,”   “好,”卫庄的声音还是那样深沉,让这个自认为能够看透一切人心的颜儿捉摸不透,“那个巧言,究竟是什么人?”   “他是晋国的后裔。”   颜儿的话一出口,卫庄微微一愣,眉毛也扭成了一团。   “他身上的那个令牌,就是他身份的象征,自三家分晋,晋国后裔基本已经灭亡,仅有的几位王公也没有想过要复兴,而这个巧言,应该只是智家的一个傀儡。”   “此话怎讲?”   “当时赵、韩、魏、智四家,联手灭了范氏和中行氏,紧跟着,赵、韩、魏又联手灭了智家,随后,此三国各自称国,与齐、楚、燕、秦四大国并立,照此说来,庄哥哥与我和姐姐倒是与那巧言小兄弟有些亲关系呢。”   听了颜儿的话,卫庄当下心里一沉,冷冷的目光直直射穿颜儿的心脏,“我与那巧言水火不容,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   颜儿心里自知说错了话,便低下头一言不发,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万分的不安。   “好了,你回去吧,替我转告你姐姐,有空我会去看她。”   “嗯,”听了卫庄的话,颜儿如释负重的大大呼了一口气,“庄哥哥再见。”语罢,就以飞快的速度离开了,就算云梦山的风景再过美好,此时的颜儿也已经无心欣赏。   再次回到韩宫,卫庄首先传了密信给红莲,让她到以前的地方去见自己。   一如既往的,不出一会儿,红莲就娇喘着跑来,“喂!”   卫庄只是扭头看了她一眼,眼中依旧是波澜不惊,“这把剑叫赤练,女孩子用这个就好了,像跳舞一样,我有一个朋友就用得很不错。”   “赤练?”红莲接过卫庄手中的剑,这把剑看起来锋利无比,分成许多节,用起来可以伸长,变成长长的鞭子,“庄,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   “也许是最后一件。”   “你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红莲抬起头,好奇地问了一句,一如当初的询问。   “当然是女的。”   “她...”   “很漂亮。”   “啊。”听见卫庄的话,红莲的心一下子慌了,正在擦拭赤练剑的手指一不小心碰到锋利的剑刃。划出了血,赤色的血顺着手指滴落在一朵花瓣上。   “小心点儿,用它很容易伤到自己。”   红莲握住赤练剑,狠努力的挽了一个剑花,伴着空中飞舞落下的花瓣,果真如同跳舞一般漂亮。卫庄从地上捡起了一个树枝,尖端指向红莲。   “这次,你要认真一点。”卫庄用前所未有的认真说出了这句话。   “放心,每一次都是。”   红莲先发制人,但是每出一招,都被卫庄巧妙躲过,卫庄踏上树干,一个飞身从红莲头顶越过,顺势摘下她鬓上的一朵发簪,随后在她身后稳稳落地,手中还挑衅一般的拿着那朵发簪。   红莲气不过,伸手便要去夺,一手劈下,卫庄却松开手丢了树枝,而树枝借着之前卫庄灌入的内力,绕着红莲的手玩转了一圈,又落回到卫庄的手里,红莲屡屡出招,都被卫庄稳稳接住,最后重心不稳,转了一个圈摔倒在地上。   卫庄并没有回头看她,而是握着树枝,背冲着摔倒的红莲,一如既往的看着天,“虽然你连得辛苦,可惜你的师父实在是误人子弟。”随手一甩,将树枝扔在了地上。   “不许你说我师父的坏话!师父是除了父王,对我最好的人。”   “以你的资质,再过一年就可以打倒她”   红莲对卫庄最后的印象,是在皇宫大门前的千阙回廊。   卫庄始终背对着红莲,望着天。   “庄,刚刚回来不久,你又要到哪里去?”   “去找一个人,决斗。”卫庄盯着一个方向,目光种说不出是怎样的感情,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是眷恋还是恨。   “什么决斗这么重要,是和什么人决斗?”   “我们两个谁胜,谁就能成为那个注定要左右天下棋局的人,这是我和他的命运,也是天下的命运。”   “你会回来看我吗?”   “也许不会。”   “哎!”红莲伸出了手,想要抓住离开的卫庄,终于还是放下了手,自己又有什么理由留下他,他的心不在此,韩国,也终究不能装下他的梦。   只是,当她的背影消失的那一刻,红莲才知道自己有多么舍不得他的离开,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追了出去。   只是金色华丽的宫门缓缓关上,留给红莲的只有那一抹孤傲的背影。   红莲有些明白了,有些东西,不是抓得紧就能够得到,也不是,自己贵为公主,就能得到天下所有的东西。   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破蛹而出,红莲说不出那是什么滋味,是苦?是甜?是酸?还是无滋无味,仅仅是痛?   心已如此。   卫庄没有想到三年之期来得如此之快,他站在云梦山的最高处,等待着他的师哥——盖聂。   他不知道,究竟要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盖聂,他也不知道他是否下得了手,亲手杀了师哥。   对于盖聂的感情,他无数次的压抑,控制,却还是在心底不断的疯长,他把这种感情归结为单纯的师兄弟之间的情谊,可是这句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身后响起了“唦唦”声,卫庄微微侧过头,看见了那抹素白的身影,一如从前那般消瘦,一步一步仿佛走在刀山上,于是不屑的笑了笑,“师哥。”   “小庄。”定定站在他的身侧,俯瞰整个世界。   “这风景还真是不错,以前倒是没有注意过。”   “这山川河流,那一片土地不是肮脏的。”   “这才是站在高处,应该看到的风景。”卫庄满足的吸了一口气。   “所谓强者,就是必须站在所有人的顶端吗?”   “如果不把人都踩在脚下,她又怎会抬头看你?承认你是强者?”反问的语气,显得卫庄万分的孤傲。   “这就是唯一的生存之道?”   “弱肉强食,不过是世间万物的天性罢了。”   “我们虽是同门,却必须争个你死我活,这也是天性?”不知道为何,卫庄的每一句话对于盖聂来说都是那么的残忍,盖聂也不知道自己在争辩的究竟是什么。   “这是鬼谷修炼最强者的门规,历代相传,每一代都是纵横天下的霸者。”   “纵横天下?”   “这难道不正是我们在这里的原因吗?”卫庄再次勾起嘴角,挑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然而,被这样的门规所驱使着的我们,就可以算是强者了吗?”明明知道没有答案,明明知道不会得到可心的回答,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   “三年之期已满,你我之间必有一战,这个问题很快就有答案了。”同样的话,在卫庄的口中说出来,总有一种残忍的味道。   “如果提出的问题本身就有问题,答案又有什么意义呢?”   “哼,”卫庄露出一记冷笑,闷哼了一声,“师哥,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才会说这些不知所云的废话。”扭过头,无比嘲讽的看着盖聂,怎么也移不开自己的目光。   “小庄,我并不怕与你一战。”   心,仿佛就这么丢了,卫庄扭过头,继续看着远处的风景,或许是在看天,又或许,眼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白色的身影。   “怕也好,不怕也好,我只知道一件事,决战的那一天,我们中间必定有一个人会倒下。”说完,卫庄定定的站了一会儿,便负手离去。   直到夜深,天空如同洒了墨一般,就像卫庄的外袍,眼睛......   定定的站到双腿麻木,冷风如刀子一般刺入盖聂的身体,思索了一番,盖聂昂起头,盯着远方的天空,终于纵身跃下一望无际的山崖。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几乎都是动漫里的台词了0.0   ☆、第 8 章   下坠的时候,冷风比山崖上的风更加凛冽,浑身就像是被扭曲着撕扯着,直到整个人“嗵”的一声,砸入海里,冰冷刺骨的水瞬间包裹住他的全身,单薄衣服已经不能抵御冰冷,可是此时的盖聂却是热血沸腾,周身仿佛正在燃烧,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师父,我已经明白了,有些梦虽然遥不可及,但是并不是不可能实现,只要我,足够的强!”   脑海中的信念更加坚定,盖聂呈大字形在水中漂浮了一阵,猛然睁开了眼睛,一个挺身浮上了水面,脚下一用力,竟然踏着水面纵身跃起,在空中一个反转,稳稳当当的落在了海岸的陆地上。   刺骨的冷风已经变得轻轻柔柔,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一个湿漉漉的脚印,那是强者的印记,盖聂走到山谷前,定住脚步,回过头,深深凝视着那片海,终于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有些人总是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快到转眼间就要角逐生死;有些人却是觉得时间过得无比的漫长,慢到连自己都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三天后的决战,如期而至。   盖聂与卫庄面对面的站着,盖聂依旧是平淡的表情,尽管希望时间可以过得再慢一点。   卫庄也是一如既往的不屑一顾,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唇,有种嗜血的残忍。   真的是很期待呢......   有人说,只有对手才最了解自己,或许吧,这句话是对的,但是当你发现你已经不能控制自己,对于对手的感情,你会发现,你虽然最了解他,却还是对他一无所知。   只有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与自己相比,才称之得上为对手。   两个人都这样站着,谁也没有想过先动手,或许这一战,会有一个人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人再也看不到对方的脸。   那将是怎样的孤独?   当一个人,失去了唯一的与之匹敌的对手,留下的将是永恒的孤寂。   那么他们所苦苦追寻的答案又是什么,当他们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之后,又有什么意义?   “师哥,动手吧!”卫庄握紧了手中的剑,左腿向后迈开,半蹲下侧扎马步,将剑横在身前。   盖聂没有发话,也没有摆出任何华丽的前招,天空阴阴沉沉,一记响雷在空中炸响,就在同时,盖聂以飞快的速度出剑,没有任何浮华衬托,他只是将毕生功力全部凝结与剑身。   忘我,人剑合一,剑客的命,不在自己,而在于剑,剑在,则人在,剑断,则人亡。   卫庄看来,却依旧是不屑的笑,迅速翻转手腕,接下盖聂的一招,剑横在头上,盖聂用尽全力向下压迫,卫庄也不蛮用力气,将身子向左一扭,脚下却丝毫不动,将剑借着盖聂下压的力,急速向下坠。   盖聂自知再不收剑便会摔倒,迅速向前迈了一步,转身的同时左脚腾空,转了一圈,转到了卫庄的身后,卫庄脚下步伐变换,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抵住了盖聂的剑,顺着剑身划到了剑格,然后相峙住。   大雨倾盆而落,豆大的雨点急匆匆的落下,盖聂向上挑剑,甩开了卫庄的剑,本想借力使出百步飞剑,电光火石之间,脑海中闪过种种,终于还是收住了这种想法,剑尖一转,内力自剑身爆破而出,真气也溢出周身,在阴暗的环境下爆发出七股气流,若隐若现,最后汇聚到一起。   飞虹七剑。   卫庄嘲讽的笑了笑,自己的剑法虽不如师哥,但是师哥的剑法,自己确实了解的很,不再犹豫,卫庄招招用足了力气,一股强大的气流逆转,卷的周围的大雨几乎形成了一股漩涡。   只不过还没有结束,一到血红色自剑身影印出来,盖聂暗自吃惊,卫庄竟然将横贯四方与怨魂血剑结合在了一起。   盖聂堪堪接招,只是接下来,卫庄没有按照一贯的剑法出招,脚下划了半圈,上身压低,用剑柄狠狠的击中盖聂的大腿,同时又将剑身从身后送出,盖聂躲闪不及,一剑没有收住,刺中了卫庄的肩膀,然后自己也摔倒在地上。   大雨来得急,去得也快,两个人均是满身泥泞,狼狈至极,大雨已经停了,只是一蓝一红两道身影还在山崖之上缠斗,分不出高低。   终于,卫庄半蹲半跪,胸口紧贴着自己的膝盖,与地面平行,盖聂一个回手剑,却不想卫庄右手稳稳接住此招,然而,他的剑竟然分成两把,左手那把薄如蝉翼,以迅雷之势刺进了盖聂的胸口。   疼痛,自胸口蔓延,鲜血从伤口处涌出,顺着剑身流到剑格之处,“啪嗒”的滴在地上,红色迅速在雪白的衣衫上殷开,那般的刺眼,那把长剑,一寸一寸的没入盖聂的身体,刹那间,时间静止,飘零的树叶定格在半空中,刺耳的鸟鸣戛然而止,荒野的风也凝固住,只剩下利剑刺入身体时那撕裂的声音还在不断回响。   盖聂眼睁睁的看着卫庄剑眉浓墨,邪傲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依旧看不穿他的所想,暗自苦笑,这,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结局。   胸口上的伤口传来阵阵疼痛,撕心裂肺,无法言语,千丝万缕一点一点蔓延全身,冰冷的剑被血包裹着,划过温热的内脏,一点一点变暖。   卫庄没有犹豫的抽出了剑,直到鲜血喷溅了卫庄一身,树叶才径直落下,飞鸟绝望的哀鸣,狂风肆虐,盖聂的身体失去了支撑,瘫软着向下倒去,卫庄迅速伸出手,将盖聂搂进怀里,不让他倒下,手臂穿过他的腋下,让他整个人扑在自己的身上。   卫庄抬起头,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左手扣住盖聂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声音沙哑的凑近他的耳畔,撕扯着盖聂的全身,“师哥,我爱你啊!”   温热的呼吸,让盖聂全身的血液迅速凝固,卫庄在盖聂的脖子上印下清晰而又冰凉的吻,盖聂全身颤抖着,却无力推开卫庄,动了动唇,终究是发不出任何声音,直到那轻柔的一吻变成啃咬,麻酥的感觉自脖子向全身扩散,血液再次翻腾,这种感觉甚至淹没了伤口的疼痛,盖聂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地抓住卫庄的腰带,昏死过去。   见师哥彻底昏死过去,卫庄抱着盖聂跌坐在地上,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伸手探了探他的脉和鼻息,微弱的几乎察觉不到,卫庄一下子就慌了。   师哥会不会死掉?   如果师哥死了,那么自己还要称霸天下么?那么自己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慌乱之中想到从师父那里偷来的丹药,都是用来救命之类的,也不管什么后果,从腰间掏了出来,全部胡乱的塞在盖聂的嘴里,然后抱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回鬼谷。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 章   不知道为什么,让师哥活下来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卫庄摇了摇头,反正自己已经打败了师哥,又何必一定要杀了他,卫庄自我安慰着,为盖聂上药包扎,盖聂始终皱着眉头,渐渐的胸口有了起伏,搭上他的脉,然后松了一口气。   已经脱离了危险。   几日后,盖聂躺在床上,依旧没有脱离昏迷的境地,卫庄进屋来,却见盖聂嘴唇微张,脸色极为红润,便匆忙抓过他的手腕,就此来看,他的脉象极为混乱,似乎有大量的真气在体内流窜,近日来不断喂他吃一些丹药,也没有注意哪些是不可以一起服用的。   拿了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每一个仔细检查,才发现,红色的乃是用人参等极阳之物炼成,而蓝色的,却是以极寒的雪莲炼成,一冷一热两股气流在盖聂体内交汇,加上盖聂处于昏迷之中,根本无法运气调理,如此下去,迟早会是他的筋脉寸断,瘫痪在床。   匆忙去溪边去了冰冷的溪水,将盖聂的双手按入水盆之中,让他的动脉变的清凉,以压制身上的火气,随后又撤去水盆。   只是盖聂的身体还是极热的,但是体内却是极寒,外热散去,极寒才能溢出,无奈之下,卫庄只好扯开盖聂的腰带。   盖聂的衣服从来都是穿得整洁,板正,将腰带解开,内衫和外衫一层一层压的极为整齐,卫庄小心翼翼,居然是怕弄脏了师哥的衣服。   衣服散落在床上,依旧平整如初,没有丝毫的褶皱,就像盖聂的为人一样清正,光洁的胸膛坦露在空气中,胸口因为呼吸而上下起伏。   卫庄只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然后飞快的生长,温度在不断的升高,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住身体里产生的一股欲/火。   伸手抚上师哥的身体,光洁的皮肤保养得非常好,常年练武使得他的身体非常强壮,卫庄俯下身子亲吻盖聂的唇,一如想象中的柔软,火热,卫庄再也控制不知自己,撬开盖聂的唇,肆意的掠夺,柔软的舌扫过口腔内的每一寸皮肤。   去他的伦理,去他的道德,去他的天下,去他的强者。   只要有师哥陪在自己师身边,这一切都不要了又如何。   失去了师哥,还要天下有什么用?   他不能想象没有了盖聂的日子,那将会是多么的无趣,多么的寂寞,甚至是痛苦,恐惧。   温热的唇顺着肌肤渐渐向下,他要在师哥的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他要向全天下证明师哥是他一个人的。   直到盖聂的胸膛上布满了卫庄的吻痕,盖聂整个人已经赤/裸的暴露在空气中。   已经失去了理智的卫庄,贪婪的看着盖聂,最后,毫不犹豫的贯穿,没有丝毫的怜悯。   习武之人的身体不同于常人,那种柔软的程度也不同于跳舞的人,卫庄只是不断的索取,不断的深入,抱紧了师哥,他的大脑已经不再能考虑后果,只是一味的驱动着他挺动腰肢,想要与师哥彻底的融为一体。   盖聂虽然处于深深的昏迷之中,却也是红唇微张,微微的喘/息着,两个人抵死的纠缠,卫庄甚至就想这样的抱着师哥死掉,让师哥一辈子待在自己的怀里,永远也不会离开。   柔软的紧致让卫庄欲罢不能,一次又一次的抵到最深处,蚀骨销魂,不知道泄了多少次,直到再也没有一点的力气,卫庄才趴在盖聂的身上,停止了发泄。   休息了一会之后,卫庄拿了毛巾,取了温水,处理床上的一片狼藉,由于自己太过于冲动,弄得师哥流了血,除了伤口处缠着绷带,其余的地方全是殷红吻痕,没有一阵子是不会消退了。   为盖聂上了药,自己又躺回到盖聂的身边,盖好被子,沉沉睡去。   盖聂醒来时,天已经黑的透彻,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是感觉到自己头疼欲裂,脑袋像是马上就要炸开一样,身体也是疲惫不堪,犹如这些天根本就不是昏迷,而是和千军万马大战。   稍微一动,胸口就会传来剧烈的疼痛,感觉到不对,盖聂扭过头,竟然看见卫庄刀刻的精致的五官,正在距离自己的脸不到一寸的地方,熟睡着。   低下头,却见自己衣衫半裸的,绝对不是自己平时穿衣的方式,胸口□□又在自己目光所及的地方到处是红色的血斑,腹部以下也是撕裂一样的疼痛,双腿几乎无法用力,感觉到卫庄搭在自己腰际的手臂,盖聂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无力的摊在床上,盖聂濒临绝望。   “师哥,醒了?”卫庄的声音低沉,刺入盖聂的耳朵。   “小庄,你做了什么?这是乱伦,有悖天道!”盖聂的声音沙哑,本想喝住卫庄,却发现这句话让自己说的毫无气势。   “乱伦?天道?”卫庄坐了起来,“当初你和我讲责任,如今你又和我讲天道?师哥,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卫庄有些歇丝底里的吼出来。   盖聂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要说些什么,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小庄,你太任性了。”   “师哥......”   “我不会原谅你。”用尽全部的力气推开卫庄,盖聂拢好衣服,十分狼狈的坐了起来,咬紧牙关,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每动一下都要忍受巨大的疼痛。   卫庄动了动唇,第一次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   盖聂刚刚站了起来,腿下剧烈的疼痛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跌坐在地上,最终还是挣扎着走到桌边,拿起自己的佩剑,一句话也没说,头也不回的走了。   越强大,背负的就越多,乱世之中,没有谁能干干净净的活着。   他生气了,师哥生气了,自己惹师哥生气了!   卫庄记忆中的盖聂从来不会生自己的气,即使自己杀了师父,他也不过是让自己离开鬼谷,然后自己跪在师父的坟前三日,最终还是原谅了自己。   他以为师哥会一直宠着他,无论发生什么,可是这一次卫庄错了,错得很彻底。   他只是傻傻的一位,得到了师哥就什么都得到了,最终他却是毁了一切,毁了师哥,也毁了自己。   他一直傻傻的把自己当成强者,其实在这场角逐中,卫庄已然成为弱者。   高手与高手的对决,在第一招就胜负已分。   他败给了师哥,败得心甘情愿,一塌糊涂。   卫庄终于有了所谓的茫然与恐慌,师哥会不会讨厌自己?会不会恨自己?   不对,卫庄狠狠的甩了甩脑袋,自己明明是赢家,是强者,是这天下的霸主,怎么会一下子变成这个样子,怎么会被一个区区的盖聂搅得心神不宁。   可是无论怎样,脑海中却总是浮现出那个倔强,淡然的身影,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啊——”卫庄张开手臂,大吼了一声,声音穿透云霄,响彻鬼谷。   突然,卫庄双手死死的按住自己的头,剧烈的疼痛自头顶蔓延开来,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大脑中东窜西撞,然后将自己的大脑撕裂,从头顶破开,血淋淋的爬出来,哪种疼痛让卫庄恨不得杀了自己,只是心脏也在抽搐着疼痛,自左胸口向全身蔓延,甚至超过了头痛。   疼痛渐渐缓解,卫庄怔怔的坐在床上,没了思绪,像一个木偶。   卫庄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了一夜,一夜白头,满是青丝。   其实,盖聂并不恨卫庄,他恨的,是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 章   阳光透过窗口打在卫庄的脸上,卫庄眯起眼睛,空洞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神采,默默地下床,重新整理好了衣服,些许年来第一次把衣服穿的这样的平整,就像,盖聂一样。   卫庄没有立刻离开鬼谷,而是到后山的密室去,师父临终前给他留下的一把剑。   鲨齿。   妖剑鲨齿,剑邪,人更邪。   轻轻拿起剑架上的剑,随手挥舞了几下,正合他的心意,这把剑虽然重了些,拿着倒也顺手,剑尖下一寸左右开始出现半折的锯齿,延伸到剑身的三分之二处,锋利无比。   卫庄冷笑着走出密室,阳光刺眼而又灼目,卫庄在衣服外面披了一件黑色的长袍,戴上帽子,现在的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韩国。   街上吵吵闹闹,摩肩接踵,听着百姓的对话似乎是一件喜事。   “哎,听说公主要出嫁了。”一个男子推了推旁边的一个卖菜的小伙子。   “嫁给谁啊?”   “听说是嫁给大将军姬无夜,哎,我跟你说啊,听说那公主长得相当漂亮呢。”   “不是说公主不愿意嫁吗?”   “这哪由得了她啊!她不嫁,怕是韩王地位不保。”   正说着,两队铁骑先行赶来,分两队在两边站好,挡住一行围观的百姓,远远的就听见喜庆的唢呐声,敲锣打鼓声,一顶赤色的花轿好不喜庆,正晃晃悠悠的由远及近。   卫庄只是站在人群中,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言语,直到那顶花轿距离他不远,轿窗上的帘子忽然被掀了起来,红莲只是无意的往外看了看,却在一片惊呼与赞叹中看到了那个黑色的身影。   “庄!”暗自惊呼,虽然那人一袭黑袍,满头白发,容貌掩盖在帽子下面,但是那种熟悉的感觉还是让红莲一下子就认出了卫庄。   看见红莲的目光,卫庄这才转身,朝着红莲要去的将军府的反方向走去。   再次往外看时,已经不见了卫庄的身影,但是红莲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端坐回轿子,红莲握紧了腰间的赤练剑,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为自己的幸福拼上那么一把。   卫庄一步一步沉稳的朝韩宫走去,韩王安昏庸无道,被大将军姬无夜挟持,根本就是一个傀儡大王,今日,竟落得一定要逼着自己的女儿嫁给不喜欢的人,来维持自己的形象。   如此帝王,不要也罢。   卫庄拔出鲨齿剑,这是在鬼谷外第一次使用的不是木质的剑,师父曾经说过,剑太过锋利,伤人伤己。   守门的士兵认出了卫庄,倒是恭敬地行了一礼,卫庄目不斜视,完全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踏进宫门的一刻,横起手中的剑,寒光一闪,甚至没有看见卫庄的剑是如何出鞘,两个韩兵就已经瞪大了眼睛,倒在了地上,脖子上渐渐出现一条细细的血丝。   卫庄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杀,鲜血为他铺成了脚下的路,仿佛又回到几年前,那三万大军与秦国十万大军的对峙战场,只是这些韩兵没有秦兵的战斗实力,些许年来,韩王安好逸恶劳,兵力大大降低。   卫庄杀死这些韩兵,就犹如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无数的韩兵,不知死活的将卫庄包围起来,卫庄环顾四周,没有丝毫紧张,左手拿着剑鞘,右手握着鲨齿剑,一出招就是横剑术中的横贯四方,强大的剑气随着卫庄的剑式不断扩散,剑气护在剑身周围,形成一股气刃,横扫千军。   “呵,真是不自量力。”   卫庄站在宫门之下,抬起头,仰视这豪华的韩王内宫,嘴角始终噙着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韩王安早已吓得躲在了桌子后面,卫庄踢开宫殿大门的时候,韩王安已经吓得瑟瑟发抖。   没有丝毫的停顿,卫庄一剑脱手,向前迈出几步,灌足了内力将剑推了出去,鲨齿剑如同离了弦的飞箭,“啪”穿透韩王安的心脏,将他钉在了身后的墙上。   墙上是用金子注的龙腾图,已经溅满了肮脏的鲜血,整个韩宫刚刚还是一片生机,此刻却已是尘埃落定,死气沉沉。   卫庄的确有发泄自己的意思,站在门口,凝视着“韩王宫”几个大字,终于还是将手中的火把扔了出去,四处淋满了油的韩宫,一瞬间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曾经的奢华糜烂全部在这一刻消逝,或许下一秒,就变成了一摊灰烬。   公元前231年末,230年初,卫庄突袭韩宫,韩国折兵损将,元气大伤。   同公元前230年,秦王政一举攻韩,对外称俘获韩王安,从此韩国彻底消失,秦王政也开始了他的吞并之路。   “哎呦我的天啊!”荆轲瞪着大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叽里咕噜的从屋里跑了出来。   盖聂离开鬼谷后,就租了一辆马车,可是现在这个样子,去哪里好呢?思来想去,不自觉的就想到了荆轲,于是马不停蹄的赶往卫国。   “阿聂,你这是让狼撵了?”伸手扶过盖聂,架起他,赶紧往屋里走。   “荆兄,打扰了,不知道我可否在你这里小居几日?”   “阿聂,跟我还客气什么,不过你这是怎么弄的?难不成你真的捅了狼窝?”荆轲目光沉痛,上下打量着盖聂。   盖聂哭笑不得,这可比捅了狼窝还让他难受,只好摇了摇头,“我和我的师弟决斗。”   “你们俩扔泥巴?”荆轲一脸的不相信,指着盖聂□□的胸口以及脖子上斑斑点点的红色,“还是说你们俩扔暗器!”   “荆兄,你还是不要问了。”   看着盖聂的表情,荆轲只好叹了一口气,“好吧好吧,不问了,对了阿聂,你来的正是时候,”荆轲掐腰大笑,一脸自豪的冲着盖聂,“你没看出来我的茅屋变大了吗?”   盖聂扫视一圈,的确比原来大了许多,原来的墙上多了一堵门,“这是要?”   “这次你有福了,虽然说被泥巴砸完,又疑似捅了狼窝,不过阿聂你不用难过,我的好兄弟也来我这了!”   “哦?”   “他叫高渐离,是个琴师,哈哈哈哈,能听到他的琴音,保证是绕梁三日,余音不绝,什么烦恼啊,伤心事,都会忘得一干二净。”荆轲坐在盖聂旁边,亲昵的搂过他的肩膀。   “若是荆兄有客人,在下也就不方便打扰。”   “哎!都是朋友何必在意那些繁文缛节,你只要陪着我喝酒,听小曲就好!”   “咳咳......”   门口传来一声轻咳,荆轲与盖聂都闻声望了去,却见一个一袭素衣的俊俏男子站在门口,背着一架古琴,样子冷若冰霜,多了几丝冷酷。   “你回来了!”荆轲一下子蹿了起来,“快来,这是阿聂!”荆轲指了指盖聂,又窜到男子身边,“打酒回来了吗?”   高渐离只是礼貌性的朝盖聂点了点头,然后目光就一直朝着别处,似乎很难接近,“喏。”   荆轲接过酒坛,打开塞子,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哇,好香啊,小高还是你了解我!”   高渐离自顾的走到窗边,放下古琴,这才回过身来,摆上买回来的菜。   “今天一定要痛饮一番,小高来这里,阿聂也来这里,哈哈哈,看来我还是很招人喜欢嘛!”荆轲自言自语,然后哈哈大笑,盖聂倒是没有过多言语,只是高渐离瞥了荆轲一眼,依旧是面无表情。   “喝酒!”荆轲拿了三个碗,两个小的,一个大的,大的嘛,自然是留给自己,盖聂的神色中略有吃惊,倒是高渐离似乎对这已经习以为常。   盖聂整理好了衣服,也坐到了桌子旁边。   吃饭的时候,似乎只有荆轲一个人叽叽喳喳,盖聂在旁答话,高渐离偶尔嗯了一声,以示应答,不消一会儿,荆轲就有了些醉意。   “小高,你弹个小曲儿吧,让你大哥的朋友也听听。”   盖聂笑而不语,高渐离先是看了看荆轲,然后目光又转向盖聂,这一次,盖聂才真正和高渐离来了一个对视,那目光并不是深不可测,只是仿佛你想要窥视就会被冻住一般,高渐离没有过多的观察盖聂,依旧是微微点了点头,走到窗边拿起古琴,又回到桌旁不远处,盘腿而坐,将琴放在双膝之上。   一曲泻出,荆轲楞了一下,继而拍起手,“哈哈,真是给你大哥的面子。”   琴音时而柔情似水,时而气势磅礴,盖聂听了些许,这才开口,第一次同这个叫高渐离的人说话,“此曲,可是旷修琴师留下的遗作,高山流水?”   高渐离停止拨弦,五指伸平压在琴弦之上,有些诧异的抬头,“正是。”   “哎,怎么不弹了!”荆轲醉眼朦胧,直接抱起酒坛,毫无形象的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此曲能得高先生真传,想必旷修琴师也是不留遗憾。”   “盖先生过奖了。”   “你们...嘟囔什么呢...”荆轲已经呈大字形倒在了地上,酒坛被他踢到了桌子下面。   “高先生也是寄情于音韵,才能奏得如此精妙之曲。”   高渐离没有再答话,只是再次拨捻琴弦,伴着月光弹奏一曲《高山流水》。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 章   两年后。   公元前229年末,公元前228年初。   秦王政在位十九年,派大将王翦攻赵邯郸,赵国继长平之战,尚未恢复,又一次元气大伤,赵王献出地图投降,赵国几近灭亡,秦国就此退兵。   盖聂靠着栏杆,目光深邃看不出在想些什么,一晃已经来到秦宫两年了,自己凭借着实力,从将军营里的一个领头军,一步一步爬到了殿前护卫,成为秦王政身边唯一一个可以佩剑的近身护卫。   看这天气不错,不如,出宫去转转。   秦国的实力越来越强大,不可小觑,连商业市镇也是一片繁华,虽然商君重农抑商政策压迫的紧,却依旧不能完全消灭繁华的街市景象,盖聂的心里是佩服商鞅的,但是对于他的惩治方法,未免抱怨太过于严厉。   “聂哥哥!”   身后响起了一个略带惊喜的清脆的声音,盖聂回过头只看见一个清秀的少年站在人群之中,看见盖聂的正脸之后,飞快的跑了过来!   “聂哥哥!”少年到了盖聂身边站定,伸手扯住盖聂的衣襟,盖聂思索了半天,才从这个清秀的少年的身上找到一丝的熟悉。   “巧言?”   “就是我啊!聂哥哥,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见面!”巧言亲昵的抱住盖聂的胳膊,四年不见,巧言已经长大,18岁的他早已褪去当初的稚嫩。   “少主。”跟随巧言的一班人,恭敬的站在身后,领头的一个抱拳弯腰轻声叫道。   “闭嘴,没看见我正在跟聂哥哥叙旧吗?”   “黄大人还在等着......”   “那就让他等!”巧言面对那些随从,满眼都是厌恶,转过头来再看向盖聂,却又换上了一脸纯真的笑容,“聂哥哥,一起去吃饭吧。”说罢,不容拒绝的拉起盖聂朝最近的一家酒楼走去   。   巧言的确是变了,倒不是变得成熟,而是变得学会了掩饰和隐藏,这样的巧言让盖聂很是陌生。   “巧言,你怎么会在秦国?”   “不瞒聂哥哥,其实我是晋国的后裔,此次前来正是有复辟大事要商议。”   “少主,不可多言!”领头的老者再次接过巧言的话,生怕他泄露出半点消息。   “滚开,我同聂哥哥说话,哪里轮得到你们插嘴!”   老者还想说什么,却被巧言那凌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如今的少主,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怯生生的孩子了,如今,怕是要脱离几位长老的控制了。   “如果不方便,还是不要说了。”   “没关系的,聂哥哥,”巧言笑起来,眼睛成了一个弯弯的月牙,“秦国前些年灭了韩国,今日来又攻打赵国,怕是下一个要倒霉的就是魏国了。”   盖聂微微一愣,想不到秦王心里的打算,已经被人猜透,“那你们这是...”   “一来,我们找准机会要刺杀秦王,二来,在秦国见魏国的使臣,不容易被怀疑,魏国现在岌岌可危,定会与我们联盟,况且几十年前我们又是同族,他魏氏先对不起我们晋国,如果同意便还好,不同意,杀了秦王后,我们定会先灭了魏国。”   盖聂笑着摇了摇头,只不过四年而已,竟让那个单纯的巧言变得如此重于心计,“我劝你一句,”盖聂轻轻握住巧言放在桌子上的手,“若是勾结魏国倒也无妨,但是,绝对不要去刺杀秦王。”   “为什么啊?”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菜很快就上齐了,两个人天南海北的聊着,不知不觉已过了未时,盖聂起身便要告辞。   “聂哥哥,我们何时才能再见?”   “若是你不听我的劝阻,怕是很快就能相见了。”不仅如此,或许还是兵戎相见。   获悉了巧言刺杀的日子,盖聂只感觉心里乱如黄麻,搅成了一团,忠义两全这种事,最难以抉择,眼看着日子一天一天的逼近,外面的风声越来越紧,不得已之下,盖聂只好想出了一个下下之策。   一切,就由自己承担吧。   月光皎洁,盖聂站在秦王身边恭敬道,“大王,今日风大,恐天有异象,还望大王早归。”   “盖先生何出此言?”   “希望大王听臣一言,大王近日劳累顿加,多加休息也好。”   “这样,寡人就随了你。”说罢拂了拂衣袖,起身摆驾回宫。   见秦王政改变了行程提前回宫,盖聂这才松了一口气,静静的站在行宫的露台上,三个时辰过去了,才听得附近有些许风声,想必是他们来了。   盖聂是习武用剑之人,五官自是要比常人灵敏的多,心里暗自数着,算计着周围的士兵以及暗卫被撂倒了多少,听着那细碎的步伐,虽是内力不凡,但也不及盖聂十分之一,发出“梭梭”的声音,渐渐向行宫的露台靠近。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露台就已经被包围。   领头的依旧是上次见到的老者,身后还有几个年轻的,中年的大臣,最后分成两排站开,巧言从最后面走上前来,“奇怪,明明已经探听好了的消息,怎么会没人?”   “少主,莫不是那天与您的旧识...走漏......”   “不可能,聂哥哥才不会背叛我。”   盖聂躲在房梁之上,观察这些人的实力,几个大臣自然是没有功夫的,大臣身后一左一右的近身侍卫武功非凡,而其他的只是普通士兵,无论是谁,在盖聂眼前只消站上一会儿,便会露出所有的破绽,若是过招,不出三招,便会洞悉对方身上的破绽以及习惯,盖聂环视一圈,巧言的功夫,除了自己曾经教的那些有所长进,不知又从谁那里学了些什么,内力倒是渐增。   掌握了主动,个捏纵身从房梁上跃下,站在众人中间。   “聂哥哥?”   “巧言。”看见巧言疑惑和吃惊的目光,盖聂点了点头。   “聂哥哥怎会在此?”   “我乃是秦王政的近身护卫,自然在此,巧言,为何不听我劝告?”   没等巧言说话,那个领头的老者就先挥了挥手,“就是他,泄露了我们的计划!”然后向后退到保护圈之中,“把他拿下!”   盖聂毫不在乎这些乌合之众,只是一心劝说,“巧言,赶快回去吧,我不想伤你。”   “少主,休要听他妖言惑主。”   暗卫们也不听他废话,直接动手,一圈一圈的围了上来,巧言咬了咬牙,也拔剑冲了上来,“聂哥哥,我已经没有退路了,给我抓活的,违命者,定斩无赦!”   盖聂拔出剑,一手拿着剑鞘,一手拿着剑,只是抵抗,并没有伤到别人,但是黑压压的人将他团团围住,不得已之下,盖聂才将剑气与内力结合,扫平一次次压上来的士兵。   巧言下手也不轻,但是均没有伤到盖聂的要害,身后不知何时与柱子分开了一段空隙,这让他的背后暴露给了敌人,一个暗卫迅速移到身后想要一刀了结了盖聂,谁知盖聂抽出插在一个士兵心脏上的剑,只是一个转身,一个回手剑,便轻易了解了那个暗卫的性命,倒是巧言因为怕盖聂受伤,绕到了他的身侧,本想举剑替他扛下那一剑,哪想盖聂招招用尽全力,没有任何华丽的招式修饰,直接劈向了巧言。   “啊。”剑划过巧言的身体,盖聂本能的挑剑回收,然后抱住受了伤的巧言,鲜血淋淋沥沥的溅得到处都是,就在此时,不知何处飞来几只暗镖,盖聂挥剑挡掉几只,但由于心神不专,还是漏掉几个,那黑色的镖一下子没入巧言的身体。   大臣们自知不妙,赶快收兵,准备离开,老者和几个年轻力壮的士兵抱过巧言,灵巧的退开了,盖聂呆愣的坐在地上,却发现手里被塞了一个布条,上面用墨水写着几个清秀的字,是巧言等人的住所。   抬头再看去,那些人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   “哈哈哈哈,盖先生好剑法,原来是得知有人偷袭寡人,这才劝寡人离开,来人,听封。”   盖聂站起身,一言不发,看着秦兵清理露台,“就封盖先生为我秦国第一剑客,赐号剑圣,号为天下第一剑。”   盖聂也没有谢恩,只是唐突的问道,“大王,方才那是什么镖?”   “是李大人拿来的剧毒浸的暗器,正好看看毒性。”   “那是毒镖?可有解法?”   秦王政对盖聂没有半点的怀疑,“冰山上,千年一开的雪莲,即可去毒。”   “大王,臣可否离开许日,见一个故友?”   “今日盖先生护驾有功,自然是准!”   盖聂回过头,望着茫茫夜色,明日去看看巧言的伤势,便去为他寻了解药吧,毕竟...还是舍不得他死去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 章   清晨,天刚蒙蒙亮,盖聂便拿着剑,出宫去了,顺着布条寻去,竟在一个极为偏僻的地方,门口的守卫认得盖聂盖聂刚一靠近,两把大刀就架在了脖子上。   盖聂知道,此时不用多说话,这两个人自然会带自己进去。   “走。”其中一个人推了盖聂一把,拉开大门。   “是你!”两个人把盖聂推进屋,老者一下子就认出他来,“快看看我家少主吧,一夜了,一直叫着你的名字。”   盖聂立刻随着他进了里屋,巧言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但是整个人看起来正在发烧,脸红的很,唇色却是发青,搭上他的脉,却发现毒已经开始扩散。   “聂...哥哥...救救我...聂哥...”   盖聂迅速封了他的几个穴道,回头对着老者交代,“我去替他找解药,我已经封住了他的经脉,防止毒性扩散,你们马上寻一个大夫,用金针封了他的穴道,让他昏睡过去,我会速去速回。”   说完也不等老者回话,就匆匆离开了。   四处打听,才在秦国的边界寻到了有雪莲之说雪山,只不过雪莲生长在极寒之地,鲜有人见过,盖聂先是用鬼谷的吐纳术,将体内真气聚拢,以此护体,保持身体的温度,这才爬上山去。   从半山腰开始,便是冰雪覆盖,盖聂也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渐暗,却丝毫没有休息,直到天色彻底黑了下来,月光下映的白雪幽幽,晃得天空似乎都变的淡了,盖聂一刻没有停歇,天上渐渐下起小雪,盖聂只好寻了一处背风地,吃些东西,待天亮再往山顶去。   在山洞里,回想些许年前与卫庄在鬼谷,曾经害怕师父的责罚而躲进山洞,那时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天下,也不想做什么强者,只是现在,他们都在成长,渐渐的,在战火屠戮中迷失了自我。   刚过丑时,白雪就映的天色大亮,为了抓紧时间,盖聂没有丝毫懈怠。   行至百米,出现了一座雪崖,远远的,盖聂竟看到雪崖上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朝自己的方向移动,不知怎么的,好像脚下生根,竟然动弹不得。   直到那个身影走到自己的视线,距离盖聂不足百米,盖聂才看清那人,虽是满头白发,如这脚下雪地一般,却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来人,那一袭不变的黑袍和那种傲然的气势,盖聂感觉有什么东西哽在了喉咙里,鼻腔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卫庄居高临下的站在雪崖上,眼神既陌生又熟悉,讽刺一般的笑容,让盖聂蹙起了眉头,“师哥。”   “小庄。”   再次唤起那个都快要陌生了的称呼,两个人的心里皆是说不出的滋味,“师哥,听说那巧言,病了。”   盖聂心里蓦地一慌,心神刹那闪出,也不知道慌的是什么,他安慰自己是怕小庄对巧言下手,其实自己的心声早就告诉自己,是怕他误会。   卫庄说出巧言那个名字的时候,恨得咬牙切齿,他不知道这个与师哥相交甚浅的孩子,凭什么能让师哥不辞辛劳不顾身体的上雪山来寻找那可能是子虚乌有的雪莲。   “师哥,你还要逃到哪里去?”   “小庄,我们之间的恩怨,与别人无关。”   “与巧言也无关吗?”   “你已在决战中胜出,又伤我一次,这回你还想如何?”盖聂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狠狠的抽了一下。   卫庄定定的看着师哥,握紧了拳头,心里恨着,纠缠着,却怎么也说不清楚,他好想一剑刺穿盖聂的心脏,一了百了,可是每当他的剑指向盖聂的时候,他的心里就会有一个声音再狠狠的嘲笑,懦夫!   他说过,总有一天会变得比师哥还要强大,只是盖聂存在一天,他的心就永远不能平静,他就永远要败给盖聂。   卫庄掏出怀中的东西,拿出来的一瞬间,香气就已经悠悠散出,竟然是盖聂想要寻找的雪莲,莲花开六瓣,白中透粉,竟有种说不出的高洁,卫庄自是不屑一顾,将它顺着雪崖扔了下去,“总有一日,我和师哥还会再见,到那时,我自然不会再心慈手软。”说完,卫庄转身匆忙的走了。   卫庄像是要逃开,远远的逃开,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再多停留一刻,就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盖聂定定地站着,看着落在雪地上的雪莲,仿佛一颗巨石狠狠的砸在他的头上,将他钉住动弹不得,每走一步,就像是千万只刀剑在不停地刺向他的双脚,双腿,乃至全身,鬼谷的吐纳术似乎在这一刻完全失去了效果,冷风尖刀一般的穿透他单薄的衣衫,割伤他的身体。   走到雪莲前,盖聂并没有捡起它,而是“嗵”的跪在了雪地上,将剑竖着插在了雪地之中,远远的只见卫庄的背影,孤傲,决绝。   盖聂不知道他的胸口在疼着什么,只把一切归结为从前那一剑的伤痛,心脏剧烈的跳动,像是下一秒就要从胸膛一跃而出,盖聂大口大口的呼吸,莫名的情绪压抑的他就快要窒息。   直到那一抹黑色变成一个小点,然后彻底消失不见,盖聂才伸手捡起莲花藏到怀中,扶着剑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可能是跪了太久,腿,已经麻了。   迅速返回,给巧言送去雪莲,又交代了解毒之法,就匆匆离去,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巧言,或许,是不敢面对。   公元前227年初。   “荆兄,你怎么到此来了!”盖聂大吃一惊,连忙拉了荆轲进了内室,荆轲之事,在秦王政处已经有了了解。   “阿聂,我此生从未求过别人,今日,我要求你帮我做一件事。”   “荆兄请讲,只要我办得到,当鼎力相助。”   荆轲拍了拍盖聂的肩膀,“阿聂,燕太子丹招贤纳士,准备刺杀秦王,我已答应,不日我将走上大殿刺杀秦王,我妻之事,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不可,荆兄,现天下诸侯国起,自立成国,战火纷飞民不聊生,若是秦王能够一统天下,停止了这战乱的局势也未尝不好。”   “阿聂,这嬴政就是个暴君,怎能容他做了天下!”   “荆兄,难道你还要看着这天下苍生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吗?”   “先大周善占卜之术,留下苍龙七宿,这天下之主早有定数,阴阳家,法家,力助秦国,今日我要托你之事,便是寻到我子荆天明,带他远离这秦宫,或许你可以将他送到墨家,交付于我小弟高渐离之手,到那时候,你会知道更多的秘密。”   “荆兄,此事重大,你要考虑慎重。”   “我将吾子交给与你,阿聂,我相信你会保护他,纵观这天下,当年七国雄起,诸子百家,唯有你能帮我了。”   “荆兄所托,自然义不容辞,只是......”   “刺秦之事已定,不会再变,只是我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荆轲苦笑着摇了摇头,最后轻轻的抱住了盖聂,“阿聂,幸好我有你这个朋友。”不等盖聂再多言语,荆轲就已经迅速离开。   盖聂坐在椅子上沉思着,苍龙七宿,阴阳家的预言,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什么,是什么使得他们一步一步走向灭亡,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他们所做的一切,又有何道理和意义。   公元前227年,秦王政20年,燕太子丹派荆轲持燕国地图以及樊於期的人头,率秦武阳进秦宫刺杀秦王。   临别,高渐离为其击筑,唱起送别之曲。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人生终要离别,尽管大殿之上,盖聂冲上前去拦在了荆轲与嬴政之间,但是嬴政还是一剑杀死了荆轲,生死难料,终是凡人插手不得的。   荆轲大笑,盖聂站在嬴政身后,看着荆轲,从他的眼神中得到了释怀,凭借他的惊天十八剑,想要杀死嬴政易如反掌,盖聂知道,是自己害死了自己唯一的朋友,眼眶有些湿润,盖聂第一次,有种想要哭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3 章      公元前227年,燕太子丹刺秦失败,秦王政派大将王翦攻燕。   公元前226年,秦进一步攻燕都蓟,燕王喜退守辽东,献上太子丹的人头以求和。   秦国退兵,偃旗息鼓以养士气。   公元前225年,秦王政22年,秦王政再次起兵,名王贲攻魏,王翦攻楚。   同年,魏国灭。   怕的就是时间过得太快,快到来不及感慨,来不及等待。   一晃,距离离开鬼谷已经六年了,盖聂早已不再是那个青涩的少年,目光中也多了一丝深沉,只是,比往时更多了一份冷淡。   六年不见卫庄,心里偶尔的想起来,却还是那样的苦涩,曾经明明卫庄就在自己身边,可是,是什么逼得两个人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早上探报传来,魏国已灭,不知道巧言怎么样了,毕竟还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盖聂感叹,自己在这世上的朋友,真的为数不多。   卫庄早已接手流沙,只是再听到紫女的消息,竟是已经死去,卫庄带着红莲,还有其他几个韩国贵族护卫,将流沙与逆流沙合并,统称流沙。   “庄!”红莲在卫庄的身后,轻轻叫了一声,几年来,卫庄变了许多,可以说他变得狠戾,可以说他变得成熟,也可以说他变得更加强大,更加捉摸不透。   卫庄回过头,波澜不惊的看了红莲一眼,一个眼神,足以让红莲为之倾心,“韩国已灭,红莲公主也就不复存在,从今天起,”卫庄沉吟着思索了一下,“你就叫赤练吧。”   “好,”红莲,现在应该叫做赤练,也变得成熟起来,不再是那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反倒多了丝女人的妖娆,弯腰抓起地上的小蛇,轻笑到,“呵呵呵,白凤已经抓到了你要的那个孩子,正在往回赶。”   “麟儿呢?”   “奉你的命令,到秦宫去了,估计也就是和白凤左右回来。”   “嗯,你先退下吧。”   赤练本是还想说什么,却终是张了张嘴,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能待在卫庄的身边,已经是莫大的福气了。   赤练才离开不久,就见一只白色的大鸟在空中盘旋,似凤凰般高贵,又似鹏鸟一般雄壮,站在鸟背上的竟然是一个尚未成年的少年,离近了看,才发现少年似女子般美丽,浑身上下透出一种透明的感觉,身后还躺着一个人,“你要的人。”开口的语气,确实不善。   没有等鸟落地,少年纵身跃下,与此同时抓起鸟背上的那个人的腰带,落在卫庄身边,还不等卫庄问话,将那人放在地上,少年竟然出手偷袭卫庄,卫庄侧身避开一击拔出剑来,就与少年缠斗。   “镪——”卫庄收剑回鞘,“哼,你的速度,还差得远呢!”   少年刚想说什么,就瞥见不远处一个黑色的如同幽灵一般的身影渐渐闪现,“好了,白凤,你先退下。”   白凤握紧了拳头,还想再比试一次,但是思来想去,还是转身高傲的走了。   “麟儿,有他的消息吗?”   墨玉麒麟没有答话,暗袍之下也看不清他的容貌,就像是一件长袍在空中漂浮,伸出手递上一张帛书,卫庄接过来,细细察看,看完之后狠狠的攥在手里,内里凝聚,帛书就在他的掌中化成了灰烬,卫庄摊开手,一阵风吹过,便随风扬扬洒洒的飘散。   “麟儿,把赤练叫来,我有话对她说。”   麟儿似乎是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想到红莲的佩剑就是赤练剑,便没再犹豫。   卫庄蹲下身子,看着地上躺着的秀气的少年,就像是当年的师哥与自己一般的年纪,只可惜今日却落得个四处逃窜,必死无疑的下场,卫庄冷笑着扳过他的脸,仔细打量,最后眼中露出浓浓的恨意,咬着牙挤出两个字,“巧、言。”   “庄?”见卫庄蹲在地上,赤练小声的叫了一声,却看见卫庄扭过头来,目光仿佛能杀了人一般,吓得马上噤了声,见卫庄站了起来,才又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句,“卫庄大人!”   “我要去秦国几日,不久即归,你看着点流沙,任务完成,不给我惹事就好。”   “庄,可是去找你的师哥?”赤练咬着殷虹的下唇,仿佛能够滴出血来,眼里是深深的失落与不服,这是她第一次在卫庄面前提起这个似乎是禁忌的人。   卫庄冷冷的看着赤练,相识许久还是不能真正的把她放在心里,赤练曾经拿自己与紫女做过比较,最终还是没有结果的。   “不该问的,最好不要问,你不需要什么事都知道。”卫庄坐回到椅子上,拿起桌上的布巾,随意的擦拭手中的剑。   “那这个人。”   “我会带他走,不该管的不需要你管。”   赤练有点委屈,但是她已经不是那个韩国的大公主了,不是流几滴眼泪就能再次博取同情了,尽管心里很不舒服,还是打碎了牙自己往肚子里咽,没有说什么就退了出去。   卫庄转头看向窗外,“师哥,很快,又要见面了!”   今天一天不知道为什么,盖聂一直心神不宁,直到傍晚,盖聂遣走了所有的人,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天边的红云渐渐淡去,心烦意乱的倒了一杯茶,送到唇边却又无心喝下去。   “师哥,好久不见了,可还好?”   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盖聂身子一阵,手中的茶水也洒了出来,溅在了衣服上,本能的他以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出现了幻觉。   见盖聂没有说话,卫庄也不生气,反倒是笑了出来,“莫不是多年不见,师哥把我忘了?”   盖聂起身,放下茶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呼了出去,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眼睛,转过身来,“小庄。”   但是下一秒,盖聂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好像被天雷击中,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从脚开始往上,如临冰窖一般,卫庄身边的,竟然是巧言。   此时的巧言已经遍体鳞伤,衣服也破败不堪,身上似乎是布满了数不清的伤口,每一道几乎都深可见骨,不知道巧言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看见盖聂的,被堵住的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小庄,你!”   “我可不想听见他的嘴里,叫出聂哥哥这三个字。”   “巧言还是个孩子。”   “已经到了弱冠,怎么能说他还是个孩子?今日,”卫庄舔了舔下唇,邪魅之中竟透出一丝残忍,“我便要师哥亲眼看着他死在你面前。”   说罢,不待盖聂回过神来作出反应,卫庄以此生极快的速度拔剑,反手刺进巧言的心脏。   “噗。”   细小的一声,却在此时格外的清晰,在盖聂听来那样的刺耳,就像是无数把匕首在他的心脏周围,每隔一会就会狠狠的刺他一下,发出“噗噗”的声音,连同着疼痛在他的身体上不断扩散。   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滴落,晶莹透彻。   巧言睁大了眼睛,写满了不可置信,呆呆的望着盖聂,他的聂哥哥,没有救他。   曾经,聂哥哥会给他做饭,会喂他吃药,记得他不小心踩坏了鬼谷后花园种的菜,怕师尊责罚,盖聂便一起帮他出主意,说是野兽踩坏了。   曾经在半夜偷偷的下山给他买烤鸡吃,曾经一步一步的教他剑法。   可是现在,他的聂哥哥,却无动于衷。   瞳孔渐渐失去色彩,巧言绝望的躺在冰冷的地上,死了。   坚持了这么多日,终于还是崩塌了,生命的气息一丝一丝流逝,盖聂无助的,跌坐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4 章      看着巧言渐渐冰冷的尸体,盖聂不得不再次问自己,这么多年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仅仅是成为强者吗?可是连一个与自己交好许久,弟弟一样的孩子都保护不了,他要这一身功夫还有何用?   卫庄冷笑着,眼中却没有任何情绪,目不转睛的盯着盖聂,“师哥,难过吗?”   盖聂一言不发,浑身冰冷的颤抖着,甚至站不起来。   “师哥,乱世之中还不就是这样,每天都上演着不同的生死离别,怎么?这儿疼吗?”卫庄弯下腰,用右手扣住盖聂心脏的位置。   盖聂脸色惨白,狠狠的摇了摇头,一时之间,盖聂竟然说不出话来。   卫庄蹲了下来,近在咫尺的看着盖聂,盖聂的心里凭空生出一丝恐惧,平日里的冷漠,淡然,全部在这一刻崩裂瓦解。   狗屁剑圣!   “师哥,”伪装抬起手整理了一下盖聂被风吹乱的发丝,“你太过心软了!”手指顺着发鬓向下,滑到了柔软的唇。   月光如水泻了一地,卫庄难免有些心猿意马,看着盖聂无比哀伤的眼神,心里不知怎的就多了一丝恨意。   嚯的起身,甩手一挥衣袍,侧过身对着盖聂,“这等结果,对巧言来说也未必不好。”   盖聂终于恢复了一丝神志,“小庄,你还有何打算?”   “呵,打算?我没有什么打算,只有那些对未来充满幻想而又遥不可及的蠢货才会对未来抱有希望。”他侧过头居高临下的看着盖聂,“天下大局尽在我掌中,没有人能逃得开由生到死这种命运,虽然你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但你却可以决定别人的命运,从而改变自己的命运,这就是强者。”   盖聂调息一番,平复了情绪,扶着石椅站了起来,死死的盯着卫庄,“我的命,早就不是我自己的了。”   “哈哈哈,师哥,这天下七分动乱,三分太平,谁的命又是自己的呢?又有几个人能真正的掌控自己的命?”   “你我都是要纵横天下,如今已经达到了目的,那么一切都已经完成之后,又该如何?你所做的一切又真的那么有意义吗?”   “师哥,”卫庄的声音猛地抬高,“你总是喜欢问那些没有用的问题,这些问题就如同它的答案一样都是废话,你又何必执着于此!”   “小庄,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该结束了!”   “我想要的远不止这些,师哥,告诉我,鬼谷秘术究竟是什么?”还有怎么才能真正的得到你?卫庄把最后一句话堵在了喉咙里,没有问出来。   “小庄,你到底逼着师父做了什么,师父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或许多年后,盖聂才会知道,卫庄逼着师父传授的正是纵剑术中最强的百步飞剑,并且是用的这一招,杀了师父。   但也许盖聂是错的,或许师父并不是卫庄杀的,但是这一切已经无从得知。   “这些问题的答案,要么你已经知道,无需再答,要么你以后会知道,师哥,你是需要告诉我,鬼谷秘术究竟是什么?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年头,信任与诚实这两种东西可是比那陪酒的女姬还不值钱。”   “根本就没有鬼谷秘术。”盖聂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也被自己的平静与淡漠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   “所谓的鬼谷秘术,根本就是骗人的,那只不过是你所说的可笑的信仰,只是为了让别人畏惧崇敬纵横家罢了,每一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每一个国家,都会有一个最强者的名字,鬼谷,所以,所谓的鬼谷秘术只是为了维护这个名字的空话。”   卫庄终于有了一丝脱离了神一样的平凡人该有的表情,是吃惊?是诧异?是不可置信?又或者是愤怒?   这就像是你多年来苦苦追寻着一件事,到头来却发现,你所追寻的根本就是一个编制好了的谎言。   可笑!   两个人都是一言不发,静静的坐了一夜,直到丑时刚过,卫庄才有如鬼魅一般的悄无声息的离去。   盖聂的大脑已经快麻木了,看着地上巧言的尸体,他不敢靠近,因为他害怕巧言会突然跳起来,哭着问他,“聂哥哥,你既是剑圣,为何都不能救我?”   盖聂只能在心里默念着对不起,成为一个强者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可是如今又得到了什么?   安葬好了巧言,盖聂怔怔的望着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张开双臂,闭上眼睛,仰倒在地上,后背被石子硌得生疼,他却无心理会。   忘记吧,忘记一切的伤痛与不愉快,忘记一切的灾难,忘记巧言,也,忘记自己吧!   公元前224年,王翦率60万大军过淮水攻楚都城寿春。   公元前223年,楚国灭。   公元前222年,燕国,赵国相继灭亡。   公元前221年,齐国灭。   秦王政226年,一统天下。   战火之后,一切终于又归于沉寂,只是有的人还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梦里不愿醒来,从此天下就只有一个国家,那就是——大秦帝国。   秦王政自诩功高三皇,名盖五帝,自命为皇帝,皇帝自称朕,皇印为玺,自封始皇帝,开设三公九卿制度,加强中央集权。   至此,开始了一段和平辉煌之路。   只是那表面波澜不惊,实则暗藏汹涌,秦皇□□使得天下人不敢言而敢怒,终有一天是会揭竿而起。   正如一句话所言,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秦始皇一统天下后,原功臣各自升官加封,盖聂本想将当初荆轲刺秦使用的匕首要来,哪知嬴政已将残红铸成更为锋利的渊虹,不等盖聂去要,便已赏赐给他。   盖聂握着渊虹剑,一如当初的茫然,不知不觉又回到了鬼谷,站在山脚下,鬼谷依旧是青山绿水,只是物是人非罢了。   走上山去,盖聂环顾四处,生怕漏掉了一个景色,恐怕这要是最后一次回来了,天下大乱之后,荆轲之子叛逃的消息便传来,如今是时候完成荆轲的遗愿,找到并照顾好那个孩子。   盖聂的心里估计了一下,天明,有十二岁了吧。   走完整个鬼谷,已是正午时分,盖聂忽然有些不舍,仿佛眼前还有那个倔强自负的少年,挑衅一般的对自己说,“师哥,该练剑了!”   可是一切都是幻影,一切都再也回不到十年前的那般光景。   卫庄站在鬼谷脚下的时候,盖聂刚好离开,大地上似乎还有他的温度,其实卫庄只要回过头,就能看见那日思夜想的人的背影,可是命运就是如此的捉弄人,也许有一天再见,就只是生死殊搏了。   那又如何?对啊,那又如何?   该散的终是要散了,该来的终是要来。   两个人几乎是擦肩而过,盖聂在不远处停下了脚步,只是他也没有回头,他是怕一旦回头,就再也舍不下当初那一份纯真,舍不得离开了。   于是,两个人相隔不到百米,背对着背静静的站着,直到一刻钟之后,同时迈开了脚步,只不过是背道而驰。   卫庄一步一步的上山,盖聂一步一步的离开。   人生不就是如此,玩弄那些看起来幸福的人,只是连幸福的滋味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他们,又何尝不是被命运玩弄于鼓掌间。   很快,盖聂叛逃的消息便传到了嬴政耳中,赢政大怒,下令追捕盖聂与荆天明二人。   盖聂在此时,早已经寻到了荆天明,两个人一起往前走去,这条路是如此的漫长,似乎没有尽头。   “大叔,我们,究竟要走到哪里去?”   “天明,你累吗?”   “不累!”荆天明使劲的摇了摇头。   “我们要走的路很长很长,要去的地方很远很远,或许,永远没有尽头。”盖聂   了一口气,望向远方。   “大叔,我会跟着你一起的。”   也许路的尽头,会有一丝光明。   黑暗的路已经走了太久太久,或许吧,这条路用尽一生,也走不完。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青青子衿(上)   chapter1   “师哥!”卫庄猛地扣住盖聂的肩膀,手臂横架在他的脖子处,将他完全逼死在墙上。   盖聂没有惊慌,目光依旧平淡,直直的望着卫庄那双被怒火充斥着的双眸,“小庄,你太任性了。”   “嬴政那个暴君,我杀了他有什么不对!”   “你真的杀的了他吗?”盖聂的反问,让卫庄一愣“我在他身边那么多年,都没有下手,并不是没有原因的。秦军已经将这里包围了,小庄,你快走吧。”   卫庄放开了盖聂,向后侧了一小步,但是依旧将盖聂压制在自己控制的范围内,轻蔑的笑了“跑?”卫庄没有说错,他将盖聂所谓的离开视为逃跑“师哥,你还是那么目中无人吗?区区的大秦铁骑兵能奈我何?”   “小庄,我不是让你逃跑,秦兵是冲着我来的,况且...”   “闭嘴!”卫庄粗鲁的打断盖聂,手指接攀上盖聂的脖子,一点一点用力,“你现在,没有选择的权利。”   盖聂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尽管空气在一点一点抽离,但是那清澈的眼中丝毫没有面对死亡时的恐惧,卫庄有些慌了,松开了牵制的手,眨眼的指痕留在盖聂白皙的脖子上。   “外面有多少秦兵?”   “三千。”   卫庄拿起鲨齿剑,轻挥玄色的长袍,打开屋门,门外漫天风沙肆虐席卷,人马嘶嚎哀鸣,不知道是不是在为即将死去的人们唱着一首属于他们的哀歌,马儿似乎感觉到了浓烈的杀气,抬起前蹄嘶鸣,马上的人轻夹马腹,好让马儿安静下来。   “师哥,”卫庄在门口停住了脚步,微微侧过头,看不清他的目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师哥,我会保护你,一切后果,我一个人承担。”说完,便挥动鲨齿,决然朝门外走去。   盖聂怔住了,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这句话,究竟包含了多少层意思,明明你才是我师弟,为什么后果都要你来承担?盖聂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明明已经原谅他了,可是,不,既然原谅了,为什么还要有可是。   看着卫庄宽阔的背影,盖聂三步并作两步跨出门外,伸手够住卫庄的衣襟,卫庄停住脚步,后背有些僵硬的一顿“小庄,我们已经踏上了这条不归路。”   卫庄有些意外,不可置信的目光在深如沉墨的眸里一闪而过,轮廓分明的脸却越发冷峻“师哥,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小庄,我宁愿从一开始错的就是我。”   “小庄,如果一定要错,师哥陪你一起错。”   “小庄,我原谅你了。”   “师哥,”还想再说什么,却发现任何的语言在现在都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到了唇边的话,被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卫庄忽然觉得,这么多年与师哥为敌,狠狠的折磨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自己毁的究竟是世界,还是师哥?到头来,卫庄似乎有些明白了,自己如此的争强好胜,毁的只有自己。   错了吗?   做错了吗?   选择错了吗?   面对眼前的三千秦兵,卫庄只能握紧手中的剑“师哥,看一看,谁杀得秦国的走狗最多,如何?”依旧是不屑一顾的语气,却忽然有了无限的力量,仿佛是在期待着什么?   鬼谷的那段日子,是最轻松的吧。   “好,就陪你放纵一次。”盖聂也是握紧手中的剑,那些胆小的敌人,他并没有放在眼里。   蓦然出剑,两个人的速度均是快如闪电,为首的几个秦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栽下马,随即寒光一闪,冰冷的剑迎面劈下,另一边,长剑直接划过喉咙,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   眨眼的功夫,竟已倒下几十个人。   “嘶——”所有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但是有素的训练让他们迅速的围拢成一个包围圈,只是,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盖聂与卫庄背靠着背,剑上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及其不少尘埃,人类就如同一粒渺小的尘埃,弱者就只能被践踏,世界不会同情弱者,但是不代表他就会臣服于强者。   两个人微微测了侧头,目光在空中碰撞,心有灵犀一般的同时眨了一下眼睛,又以常人难以预料的速度挥剑,“噗噗...”的声音刺耳的响起。   第二圈的秦兵见第一圈的将士都已变成一具具尸体,本能的举起手中的剑,只是,他们输的是速度。   剑没入那个秦兵的身体,他睁大了眼睛,甚至还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停止了呼吸,操纵剑的手还在用力,“噗噗噗...”一连三个人像是被挂在剑上一样,血染了一地,盖聂抽手拔剑,殷红色的粘稠的液体仿佛一条红绫在空中划出一个圈,悄然落地。   卫庄横过鲨齿,只是轻手一带,几个人的身上就出现了无数血丝,然后逐渐扩大,轰然倒地,没人看见卫庄是什么时候出手的,他们只知道,刚刚那一瞬间,卫庄就已经使出了好几招。   秦兵的数量逐渐减少,却没有一个逃兵,脚下已然出现一座尸山,山下是流淌着的血河,卫庄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屠戮的战场,忽然,一个有力的臂膀扶住了他,盖聂冲着他点了点头,坚持住,只要再坚持一会。   盖聂知道,再强,也会杀得疲惫,握着剑的手开始颤抖,呼吸渐渐急促,横扫了一眼,还有不足一千人,刀光剑影之间,三千秦兵竟已尽去大半。   “师哥,我不会死,你也不准死。”   “一千个人,杀出去我们就回鬼谷。”   “嗯。”   ----------------------------------------------------------------------------------------- 作者有话要说:     ☆、青青子衿(中)      chapter2   火堆在黑夜里显得更加灼目,偶尔发出“噼啪”的声音,灼热摇曳的火光映在盖聂的脸上,有种模糊的感觉,卫庄头枕着手臂,翘着二郎腿,一如当年意气风发。   静谧。   盖聂起身,跪坐在卫庄身边,轻轻的掀起他玄色的外袍,卫庄的身体微微僵直,一动不动。   拉下衣襟,解开腰际的素带,盖聂小心翼翼的拉开衣服的下摆,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突然,一双充满热度的手紧紧的抓住自己的手腕,盖聂猛的抖了一下,心里感觉五味杂陈,咚咚的跳个不停,手也就抖的厉害,腰带上的结怎么也解不开,为了掩饰紧张,盖聂绷紧了身体,深呼吸了好几次。   “师哥。”卫庄压低了声音,充满磁性而又嘶哑的声音冲入盖聂的耳廓。   盖聂的手又抖了一下,“怎…么?”   握着盖聂手腕的手突然松了松,盖聂刚刚松了一口气,仅仅是一个呼吸的时间,盖聂直接倒在一个温暖的怀里,宽阔坚实的胸膛和有力的臂膀将盖聂紧紧的禁锢,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那胸膛之内,一颗跳动着的火热的心。   卫庄的下巴抵在盖聂的头顶上,轻叹了一口气“师哥,很冷吗?”   “没有。”盖聂没有动,两个人就以这样奇怪的姿势靠在一起,难得那么冷静。   “你在发抖。”   “我没有。”   “你在害怕什么?”   “小庄。”盖聂皱了皱眉,伸出一只手抵上卫庄的胸口想要推开他,可是换来的是更紧的拥抱,仿佛想要将他融进怀里,向所有人证明师哥只是他一个人的。   其实盖聂想要推开卫庄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只是,为什么呢?盖聂在心里画了一个问号,些许年来,自己所执著的究竟是什么。   “小庄,你的伤口…”   “师哥的伤呢?”   “你伤的比较重…”   盖聂的话尚未说完,卫庄便直接松开一只手压住他的肩膀,按倒在干草堆上,狠狠的遏制住想要挣扎的盖聂。   卫庄半坐在盖聂的身上,随意的将散开的衣襟拢上,火光之下的脸庞迷离而又邪魅。   手指顺着盖聂白皙的脖子向下,沿着平整的领口的衣辙划过胸口,忽然,盖聂紧紧的握住卫庄的手腕。   卫庄勾起嘴角,反手按住他的手,空余的手擒住盖聂的另一只手箝制在身体两侧,用膝盖压住,随后将身体的重心后移,不至于将盖聂的手压疼。   缓缓攀上盖聂腰间的系带,卫庄没有丝毫的紧张,手指微勾,那系带的结便轻松打开,原本平整的衣领一下子松垮了,半遮半掩,更是诱人。   “小庄,你放开我。”   感觉到身下的人在猛烈的颤抖,不是紧张,不是寒冷,卫庄从盖聂的眼里,看到的是深深的恐惧,师哥在害怕。   卫庄知道他害怕的是什么,尽管那一次盖聂还是故作镇定,佯装高傲的训斥了自己,但是这毕竟是刻在灵魂上的烙印。   轻轻的俯下身,凑近盖聂的耳畔,温热的呼吸让盖聂浑身汗毛乍起,“师哥,我不会伤害你,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嗯?”   似乎是感觉到不再颤抖,卫庄才直起身子,同时轻抬膝盖,让盖聂把手抽了出去,他知道,师哥不会再反抗。   盖聂冷俊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冰冷的转头,咬住了下唇。   卫庄不再理会,掀开了他的衣襟,腰间的伤口上已经有些溃烂,虽然用嚼碎的苏叶敷过,却只能暂时止血,若不是看见师哥腰间渗出的血迹,他甚至不知道盖聂受了很重的伤。   当时,拼命的厮杀上卫庄实在坚持不住,强者总是会有一个比弱者还要脆弱的致命的弱点,而这个弱点往往藏在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胸前被划上一剑,虽然伤口不深,但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让他如散架一般,从前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如今却又添新伤。   卫庄只记得,昏倒之前,是师哥焦急的眼神,他笑着抽出插在眼前秦兵尸体上的剑,他,替盖聂生生的挡了一剑,眼前盾入黑暗。   斜着身体,卫庄伸手去够火堆旁的水袋,拿到手之后,旋掉瓶塞,另一只手暗运内力,在内衫上扯下一条长布,沾了水将盖聂伤口处的苏叶洗净,又用清水清理了一下伤口,这才拿起长布条想要包扎,似乎是长度不够,卫庄接连撕了几条下来,本来完好的内衫变得残破,像是经过了一场鏖战后大败而归。   轻柔的,环上盖聂的腰,这一次,是他为师哥处理伤口。   每次触到盖聂的肌肤,卫庄都不得不深吸一口气,来调整自己紊乱的呼吸,目光尽量集中在那触目的伤口上,不去往师哥雪白的胸膛上瞟。   轻轻的系了一个结,卫庄简单整理了一下盖聂的衣服,一层一层的压好,合上衣襟,又轻轻的将他的腰带系好,一切恢复原状,这才站起身来,撤到一边坐下。   “小庄,你...”   卫庄看了盖聂一眼,淡淡地说道“你休息吧,我来守夜,明天我们就回鬼谷去。”   “可是...”   “我不想听到可是。”   “唉。”盖聂轻轻叹了一口气,冰冷的眼神在炙烤之下变得柔和,却依旧让人难以靠近,那种凛冽在卫庄的霸气之下完全被压灭,只好侧过身背冲着卫庄,合眸小憩。   ----------------------------------------------------------------------------------------- 作者有话要说:     ☆、青青子衿(下)      chapter3   清晨的阳光颓靡的洒在盖聂的脸上,一滴露水滴落在盖聂的鼻尖上,缓缓睁开眼睛,很久都没有睡的这么熟了,剑客应该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而防止敌人的偷袭,可是这次,他睡的很沉,是因为有他吗?   轻轻转头,靠在树干旁的卫庄睁开眼睛,静静的望着盖聂“师哥,你醒了?”   “嗯。”   “我们回鬼谷。”   盖聂动了动唇,没有说话,本想问问卫庄的伤势,但是转念想想,他应该是处理好的,又何必太过担心,只好缓缓的点点头。   卫庄起身,在前面不远处等盖聂过来,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朝云梦山的方向走去。   忽然一只手谨慎的拉住卫庄的手,卫庄猛然一震,停住脚步,侧头去看,却见盖聂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便抽出手来,反握住盖聂,紧紧的捏在手里。   “赢政不会就这么放过我们的。”   “师哥,其实我最怕的就是你离开我。”   盖聂瞳孔放大,满眼的不可置信,心里零乱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师哥,我们回去鬼谷就别再离开了吧。”   “外面发生什么都与我纵横家无关,师哥,你来做鬼谷子。”   “师哥,其实…”   “小庄,”盖聂忽然停住脚步“你,放得下吗?”   “师哥放得下吗?”卫庄也顿住脚步,转过身来,目光炯炯的望着盖聂。   “天明有墨家,我,也没什么牵挂的了。”   “流沙就算没有主人,也不会随风散去,至于韩非的死因…”卫庄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想,我应该已经明白了,这么多年来,调查不过是我的借口而已。”   “那么,就回鬼谷,也好。”   云梦山。   一山一水都丝毫没有变化,蜿蜒的小路一如初来时那样崎岖,只是十几年来,物是人非。   盖聂回去自己的房间稍做整理,却听见竹门被人推开,“小庄?”   “师哥,”卫庄走到盖聂背后,环抱一样的按住他整理被子的双手,坚实的胸膛紧贴在盖聂的背上。   盖聂停下手中的动作,身体有些僵硬,绷直了自己的身体,完全不敢动弹。   “师哥何必再收拾这里?”   “住久了,已经习惯了。”   “那我陪师哥一同住,如何?”   “小庄,你别闹。”盖聂直起身子,轻轻推开卫庄,拧着眉头。   “哈哈,师哥,你皱眉的时候还真好看。”   卫庄突然的一句不合性格的话,让盖聂也忍俊不禁“子房不是说要到鬼谷来吗?何时?”   “难道还真的让他来?”卫庄拉过蹬子坐下,斟了一杯茶,“比试一下剑法倒是不错。”   咸阳宫。   “跑了?三千人,三千人连一个盖聂都抓不住!”嬴政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怒火中烧。   “陛下,同在的还有卫庄,”李斯向前一步拱手到“三千人最后只剩下不到一百人,也是残的残,伤的伤。”   嬴政沉着目光,阴冷的问道“如何,才能杀了这些个叛逆分子?”这样的声音让李斯也是蓦的一抖。   “法家有言,酷刑厉法之下,必出忠臣,只是臣不知,卫庄究竟为什么会背叛我们的约定,而与他的师哥…”   “朕不想听废话。”   “要想擒住他们,还需以剑制剑。”   “何为以剑制剑?”   “听闻赵高赵公公手下,有一个强大的杀手组织罗网,他们个个剑法高超,而且将生死置之度外,若是赵公公肯割爱,派六剑奴前去,定能大胜。”   “哦?”嬴政饶有兴致的望向赵高。   赵高如何不知道,李斯这番话里有话,却仍是一脸淡然的回到“陛下,罗网只是一群不要命的奴隶而已,自然愿意为陛下效力,只是这目标,何在?”最后一句却是反问李斯。   “臣已经打探过了,盖聂与卫庄似乎是受了重伤,加上从前留下的旧伤未愈,实力大减,当日他们二人离开战场后,臣一直命人跟踪,那去往的方向是…鬼谷。”   鬼谷。   卫庄收了木剑,负到身后“师哥,如此练习,应该很快就能恢复了。”   “嗯。”   因为怕鲨齿妖气太重,加上两个人都有伤在身,避免误伤,卫庄便将鲨齿挂在房间的墙上。   盖聂突然凝神,“有不速之客上了鬼谷。”   卫庄剑眉轻皱,握紧了剑,“这次,我便也不用鲨齿。”   “小庄…”   卫庄拉住盖聂的袖袍走向门外,刚刚站定,六个魂魄一样的身影渐渐在院子里出现。   卫庄挑起一贯不屑的笑容“看来,又有人来找死了。”   “罗网,六剑奴。”   “那么,师哥,就用秦国走狗的鲜血,洗净鬼谷如何?”   “好。”   阳光有些阴暗,柔柔的泻了下来,剑光凛凛,新一轮的厮杀又一次展开。   (完) 作者有话要说:     ☆、猜心   何必隐藏,谁能看得透,谁的心?   卫庄是否后悔?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后悔?后悔上了云梦山,拜了鬼谷子,入了纵横家?后悔遇见师哥,后悔...爱上师哥?   倘若没有这些,他也没有遇见师哥,那么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可是,没有机会后悔,世界上没有如果。   那一场决战,本是可以分出胜负的,但是那握着剑的手仿佛不听使唤,完全伤不了师哥半点,心乱,一切皆乱。   盖聂永远在猜,猜小庄,猜师父,猜天下,却哪一个都猜不透,连自己,也是猜不透的。   面对小庄,自己就是一团乱,永远也理不清。   究竟怎样才是强者,又为何人人都要成为强者?盖聂不懂,他只希望好好活着,小庄也能好好活着。   其实,无论他犯了什么错,自己都可以原谅。   白凤站在树梢上,如一片树叶一般轻盈,望着卫庄出神,卫庄总是望着一个方向愣神,后来他才知道,那个方向是卫庄出师的地方,叫做鬼谷。   赤练在卫庄身边,付出了再多,也抵不过盖聂。   只需要盖聂的名字,就足以将冷静沉着的卫庄激怒,明明是喜欢着,为什么却恨的想要将盖聂千刀万剐。   他试着问过,你为什么恨盖聂?   纵横家,只有一个人能继承鬼谷子的位置。   我们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动手,为什么不让我们杀了他?   他的命,只能由我来取。再说,就凭你们?   那你为什么没杀了他?   你问得太多了。   白凤第一次这么好奇一件事,只是卫庄最后的一句话,竟让他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但是他还是不懂,卫庄与盖聂之间的感情。   他们无时无刻不在隐藏自己,无时无刻不在猜测彼此。   最终,却是伤人伤己。   卫庄有问过自己,希望盖聂死吗?答案非常肯定,希望。只是,如果盖聂死了,那么胸膛里为什么会那么疼,为什么会窒息?没有了盖聂,卫庄就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对手。   没有对手,就没有剑存在的意义,剑客没有了剑,便没有了活着的意义。   卫庄想不出,这个世界上除了盖聂,还有谁配做他的对手。   或许,这只是为自己的仁慈找一个借口。   盖聂说过,剑不是用来伤人的,太过锋利的剑终究会伤了自己,所以当他选择与卫庄完全不同的一条路的时候,就已经伤了人。   剑已出鞘,如何还能收住锋芒。   伤的人,碎的心,珠有泪,滴落伤心处,把酒言欢,唱不完,一剑乱江山,他回叹,一世的容颜,终不敌转身岁岁寒,秦梦断,话未半,是谁江山。 作者有话要说:     ╭*||▂▂ ▂▂||*╮    ╰||| o o |||╯     ||╰╭--╮ˋ╭--╮╯||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浅沫】整理 │ │ │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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